这当口，店小二正来收拾东西，裴衍便拦住他，问起他知不知道塔塔住在哪里。
“那小子啊？居无定所的，找个破箱子都能对付一夜，没什么稳定的落脚点。”店小二摇了摇头：“他八成是跑了，二位与其关心他，还是赶紧看看身上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吧！”
店小二说罢，便继续去忙活了起来。
姜月不相信塔塔会从他们身上偷东西，同时又有些担心：“塔塔不像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们去找找看吧？”
裴衍颔首。
二人离开客栈，向旁边亮着灯火的市集走去。
市集深处，前方传来一阵人声喧闹，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是在看热闹。
姜月和裴衍刚一走近，便听到了塔塔的一声短促的惊叫。
拨开人群一看，塔塔正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提住了衣服，给拎了起来。
“小兔崽子，老子的东西，你也敢偷？”那人怒骂一声，挥动另一只手上的木棍，就要朝着塔塔打过去：“还不快交出来！”
但不等姜月和裴衍出手，塔塔便抓准时间，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胳膊上。
他贝齿森森，又用了全力，那人当即疼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趁着对方吃痛，塔塔立刻逃了下来，还不忘将对方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摘了下来。
那人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就来追赶。
“走你！”眼看快被追上，塔塔将玉佩远远扔了出去，那人急忙转头去接，趁此机会，塔塔一溜烟便钻到了一旁巷子的缝隙之中，消失不见。
“他去了这么久，就是去偷东西？”裴衍微微蹙眉。
这小家伙，的确可能有些不老实。
姜月略微迟疑，道：“过去看看吧。”
二人沿着此前塔塔的方向而去，塔塔刚经历一番剧烈奔跑，气息难以隐藏，凭借修士的感知，他们轻松便找到了他的位置。
塔塔正躲在一排柴垛后，怀抱着一片羽翼状的石头，口中默默呢喃。
“阿爹，不管你们在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他咬咬牙，胡乱抹了把泪水，似乎是下定了决定。
但此时，姜月二人的靠近，也吓了他一跳。
等看清是他们二人之后，塔塔将石头收起，红着眼眶站起了身子。
“塔塔。”姜月斟词酌句片刻，试探道：“我们看到了刚才的事，那个人，为什么会说你偷他的东西？”
塔塔眼眶更红了，愤愤不平道：“他血口喷人，什么叫偷？这本来就是我的，只是我之前找吃的被他们打了，被他们抢走了而已……”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他指了指石头中心一枚浅淡的图腾印记，“这是我们绿洲一族独有的印记，我身上也有！”
说着，塔塔扯了扯衣领露出了心口，果然有一枚一样的图腾。
看到他这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姜月心中也有着几分酸楚，上前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小脑袋，将几块打包好的点心递给他，俯下身温声安抚。
裴衍也上前，淡淡道：“走吧，我们去绿洲。”
一听说去绿洲，塔塔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立即燃起光芒。
沙漠的夜晚，寂寥寒冷，入目都是无边黑暗。
等他们已远远将市集的灯火人声甩在身后，塔塔将羽翼状的石头贴到胸口，闭上眼，口中念了一串难懂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伴随咒语，那片石头像是受到某种召唤，发出了淡淡的绿色光芒。
在黑暗的环境中，一点小小的萤火从石头中心升起，微微浮沉地飘在塔塔身前，指向一个方向。
“往那走！”塔塔信心满满。
姜月点点头，有些惊讶：“原来绿洲一族，也通晓幻术？”
“这可不是幻术，是只有我才会的特殊能力哦。”塔塔表情颇有些骄傲，一边跟着萤火的指引向前走，一边抱紧了石头道：“从我出生起，就有能够透过古老化石，和远古仙灵对话的能力，全族也只有我，能召唤萤火和神树共鸣。”
“塔塔真厉害。”姜月感慨道。
塔塔虽然一直故作沉稳，但毕竟只是十岁的孩子，听到夸赞，脸红嘿嘿一笑：“这算什么，等到了吉祥宝树下，我还有更厉害的技能表演给你们看！”
被塔塔的情绪感染，姜月也跟着笑了，裴衍一手轻轻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塔塔，当初沙尘暴来袭的整个过程，你曾亲眼见过吗？”他忽然道。
塔塔笑容僵在嘴角，小小的身影冰冻一般，立在了原地。
“我……我没见过。”他低下头，表情痛楚：“我当时，并不在绿洲。”
姜月一怔。
按秦川提供的信息，绿洲族长一脉的世代都不曾离开绿洲，塔塔这是……破例了？
这意外的变故，让她心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身旁，裴衍继续道：“所以，你当时，去了哪里？”
“我，我当时……”
塔塔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肩膀的颤抖加剧，像是难以说出接下来的话。
哽咽许久，都没能继续说出后文。
“现在也不说也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们也不迟。”
姜月有些不忍心，轻轻拽了拽裴衍的衣角，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裴衍略微颔首，没再追问。
有些事情，通过其他渠道另寻机会，终究会知道。
一片漆黑中，小小萤火闪着微弱的光芒，如引航星一般，带领他们不会迷失。
但在这黑暗之中，裴衍却捕捉到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
同一时间，烛龙也给了姜月提醒。
“有危险。”
姜月与裴衍同时说道。
塔塔不明就里，但知道姜月和裴衍是修士，能够看到他所看不到的东西。
“是妖怪吗？”
塔塔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半是紧张半是害怕。
在他身下，沙漠忽然微微一颤动，塔塔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往下一沉，沙漠仿佛是张开了一张大口，想要将他吞吃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裴衍单手将塔塔提了起来，奔雷枪雷霆涌动，朝着下方猛然刺了过去。
一声尖锐的唳叫传开，周围的沙漠都迅速地翻涌了起来，如同海啸来袭。
“沙魔，是沙魔！”塔塔在裴衍的手上扑腾着身体，害怕地喊道。
“沙魔？”裴衍眯了眯眼睛。
姜月用心法将烛龙召了出来，灵力输送了过去。
烛龙身体悬空，环顾周围探视一圈，沉声道：“无边无际，毫无破绽。”
黄沙滚滚，在三人周围围困起来，裴衍眉头皱起，将塔塔放在一旁，持枪朝着前方突破而去。
雷霆刺破黑暗与黄沙，但当灵力消散，那黄沙再度复原如初。
“塔塔，你知道这沙魔，怎么应对吗？”
姜月看向塔塔，既然他听说过沙魔，应当也有更多的了解。
“沙魔没有应对的办法……”
塔塔害怕地躲在姜月身旁，看着周围道：“我是听进过沙漠探险的人说的，沙魔是一种能够操控沙漠的怪物，会把人困死在里面，慢慢把人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