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楚国国都，一片萧瑟死寂。
楚国是距离修仙界最近的人界帝国，国力虽平庸，但仍以风景如画、盛产诗歌佳作和美人而闻名，可姜月和裴衍一路走来，别说是听到丝竹管弦，人影都没见到几个。
入目都是荒凉颓败的场景，连皇城所在的地方都是一片碎砖瓦砾，姜月有些心悸。
“这些……真的都是梦鬼做的？”
裴衍目光微凝，扫视过断壁颓垣，面色沉重。
这附近留下过不少术法痕迹，显然已经是有过不少修士过来探索过，除魔卫道的同时，也破坏了此前的一些线索。
“尸体都已经清理掉了，很难去做出判断。”裴衍摇头道。
二人走入其中，尺椽片瓦之间，毫无生气，但能看到一些污血留下的痕迹。
“在来的路上，我们看到的那片新立的坟场，应该就是曾在此居住的百姓。”
姜月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他们收殓埋葬，适逢乱局，能够这样做的人，应该也很少了。”
“那当然是渠国了，如今这天下，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
这当口，从一旁的废墟之中，却是走出来了一个年轻人，将手中的酒葫芦晃了晃，笑眯眯道：“或者说干脆点，就是咱们大仁大义的秦川师兄了。”
“杜康？”姜月有些惊讶于杜康也在这里。
裴衍则是目光一凝。
他一直是高戒备状态，但不知为何，刚才竟然没有发现杜康靠近。
“不过，听说那妖狐在灭了楚国之后，就往渠国的方向去了，至今未显现出踪迹。”杜康先到这里，此前了解了更多的信息。
“你将这些消息告诉我们，不怕我们先一步找到那妖狐？”裴衍反问道。
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过什么往来，既然到了人界，追踪大妖之时，就全都是竞争对手，杜康没有必要告诉他们这些。
闻言，杜康哂笑一声，道：“这些消息，你们稍加调查，自然就能知道，我何必瞒着你们？好了，不说了，宛城听说有好酒，我先走一步咯！”
说着，他晃了晃酒葫芦，便潇洒离去。
“裴衍，那我们接下来，也去渠国吗？”姜月有些拿不准主意。
裴衍则是翻出自紫薇阁兑换而来的图册，微微沉吟，道：“如果我们去渠国方向，也可先去宛城，那里是人界修士的聚集点之一，或许可以让我们得到更多的消息。”
“也好。”姜月微微颔首。
宛城处于楚国边境地带，一路走过去，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许是因为那里有大量修士聚集，所以也吸引了不少逃难来的百姓，拖家带口赶去投奔。
前方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小镇，一团诡异的乌云正朝着它低空飞速掠去。
裴衍抬头朝着乌云看过去，面色微凝：“是妖族。”
姜月同样是注意到了那里的妖族气息，查看了一下地图，发现它们若是席卷了这座小镇，下一个行进的目标就应当是宛城。
小镇城楼之上，守卫的少量军士，都抱着武器瑟瑟发抖，惊恐万状。
人界之中，修士其实并不少，但大多都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即便是有少量从各宗门出来的，也不过炼气境界，哪怕是面对低修妖族，都难以获得胜算。
姜月蹙起眉头。
“主人，让我去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姜月的心思，烛龙主动请缨：“休养这么久，也该活动一下筋骨。”
琉璃宗的阵法灵力充沛、仙气纵横，但却不适合魔物生存，烛龙在那实力会被压制，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如今来了人界，才终于如鱼得水。
眼下娇娇不在，姜月的主战灵兽，倒是也只剩下烛龙了。
“去吧。”
姜月应允一声，灵力流转，注入到了烛龙的灵体之中。
烛龙发出一声舒畅的吼叫，化作一道黑影，刹那间拦在了那些妖族身前。
“美味的血肉，很久没有尝过了。”
烛龙低笑几声，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怀念什么。
无论是在眠龙郊野之下被镇压的岁月，还是跟随姜月之后，它都是只能憋屈地忍受着。
此时，终于见到荤腥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了它！”
这些妖族成群结队，虽然修为大多都不过是炼气层次，但却格外疯狂凶悍。
烛龙杀入这些妖族之中，便如同是狼入羊群，霸道气息刚一释放出来，那些妖族便感受到了一股强横的压制力，本就不高的修为，更是几乎难以活动。
“这是……”
隔着一段距离，姜月忽然注意到，烛龙在小镇大肆屠杀妖族，非但是没有耗费自己多少灵力，反倒是将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反哺了回来。
但这，并不能让姜月有任何的欣喜。
她知道，这应当是烛龙借着杀戮之余，吞噬那些妖族而炼化的血气。
眉头一蹙起，姜月直接断掉了烛龙的灵力供给，让它瞬间虚弱了几分。
诸多妖族感受到压力骤降，立刻反击而来。
烛龙哪里是受过这种窝囊气，被一群炼气妖族追着咬，顿时无比委屈，传音给姜月道：“主人，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我让你灭杀这些妖族，没让你吃了他们，更没有让你吸收这些污秽血气！”姜月冷声喝道。
对待娇娇，她可以无比温柔，但对这烛龙，必须是不能给他分毫好颜色，稍一纵容便越过雷池，谁知道他下一步还在密谋什么。
待得烛龙被那些妖族压制，快要伤及本源之时，姜月才是再度给了他力量，将那些妖族抹杀。
“主人……”
烛龙回归，原本还想盘曲在姜月脚下卖个可怜，却被她直接镇入了阴影之中。
“从今以后，再敢擅自做决定，我不会再客气。”姜月生气地传音道。
随着来到人界，任务的进程似乎格外顺利，姜月越发感受到自己可能时间越来越短，距离和裴衍分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故而情绪也隐隐受到了影响。
一直都不太听话的烛龙，自然也有些触怒到了她。
烛龙不敢反驳，安安静静地躲在阴影之下。
“皎皎？”
裴衍并不知道这其中变化，有些讶异于姜月的神色变化，轻声唤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