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宗，似乎是没落了。”
扫视一圈下方的众人，那人冷漠开口，并非是桀骜，并非是嘲弄，只像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我的面前，还不是卑微如蝼蚁。”
听到这话，在场无人敢应，都已经是被他气息所完全镇住。
大乘期存在，便是恐怖如斯。
姜月心跳加速，正犹豫该怎么办时，耳畔传来烛龙传音：“主人，随便做点什么，吸引那个人的注意力，激怒他也行，效果最快。”
“为什么？”姜月吃了一惊，有些讪讪：“嫌死得不够快吗？”
“我还在，谁能杀你？”
烛龙低低笑了一声，“之前那个冷脸女人，并没有死，她正在山的西南角渡劫，避免雷声被那人发现，你只要再拖住他一段时间，那女人便能飞抵大乘。”
听说霜华长老没有死，姜月简直都快激动哭了。
可要她主动挑衅那魔修……
挣扎了一瞬，姜月选择信烛龙一次，仰起头，冲高空中那人娇声喝道：“不过是仗着修为高出我们一些，少在这以偏概全逞威风。你若真有小觑琉璃宗的本领，怎么不杀上琉璃道场，与宗主去论道？终究不过是欺软怕硬，跳梁小丑罢了！”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娇然又干脆的声音悠悠回荡。
漫天死气中，她微仰着灿若芙蕖的面容，纤细的身影迎着阵阵罡风，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像是照耀天地唯一的光。
“大小姐……”
裴衍震惊不已，下意识也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不管空中那人是何修为，若他敢伤姜月，自己都会第一时间舍命去救。
旁边阴影中，时衡像是第一次认识姜月一般，神色复杂地凝视她。
血海之上，那青年听到姜月的娇叱，森然面容出现一丝崩坏。
“你是想说，我不如姜云遮？！”
他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忽然厉声道。
“当然！”姜月看似丝毫不惧，高声道：“姜云遮，乃是当世第一天才，坐镇琉璃宗，护佑仙门百家，受三界敬仰，光明磊落，而你，不过是一个宵小之辈而已！”
她说一个字，血海之上，青年的目光便阴鸷一分。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姜月身上，仔细凝视着她美丽的面容，片刻后，眉头蓦然一皱，似乎联想到了某张讨厌的脸。
“你，是姜云遮的什么人？”忽然，他森冷地开口道。
表面上镇定无畏，姜月心里其实慌得不得了，小声琢磨：“这能说吗？”
烛龙：“你不说他也猜得到，说吧，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前面都说了。”
姜月定定神，傲然道：“他是我哥哥！”
青年沉默片刻，忽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他的那位宝贝妹妹啊，百闻不如一见，我也算是领教了。”
“既然对我有那么多看法，不如上来，和我当面聊聊？”
说罢，他的笑容陡然收敛，身下血海领域之中，一只只血手在他的驱使之下，朝着姜月探了过去。
“唳——”
就在这时，一阵透亮的凤凰啼叫响彻天地。
一道冰凰从主峰之下的一片废墟中忽然跃起，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振翅间驱散了一片乌云。
整个主峰上方，瞬间陷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拿开你的脏手，你没有资格碰宗主的妹妹！”冰冷的女声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期鱼与难平子的神情都怔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扬起惊喜的笑容。
是霜华！她没死！
血海之上的青年似乎也有着几分诧异，朝着下方看去。
只见一道寒冰阶梯在虚无之中成型，霜华长老浴血而登上高峰，手握寒冰巨剑，傲然挺立在仙门众人之前。
冰雪领域在她身后，凝成防护屏障，挡在血海和一众弟子之间。
姜月感动得快要泪目，裴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仔细护住。
“是领域！霜华她突破大乘了！”难平子声音发颤。
但在短暂的惊喜之后，难平子和期鱼长老也发觉到，霜华长老虽然在死局之下突破，却因为伤势过重，实际上外强中干，内里十分虚弱。
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还有姜月。
由九髓天灵根带来的特殊感知，让她察觉到了霜华长老此时气息的紊乱。
“霜华长老，你可以将我传送到身侧，让我帮你治疗内伤。”她赶忙上前，以灵力传音道。
霜华微微侧首，看向姜月，嘴角竟然是难得勾起一丝笑意。
“姜月，你刚刚的话，我很喜欢。”她朱唇轻启，一贯冷漠的眼眸，带有罕见的柔情，“宗主他，的确是这世上，第一的天才。”
说到这里，她看向那血海之上的存在，道：“而你，吴妄生，不过是宗主的手下败将罢了。”
吴妄生。
这三个字从霜华长老口中一提起，全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放眼当世三界，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他与姜云遮属于同辈，是修仙界和魔界各自备受瞩目的顶级天才，如同一盘棋局上对峙的黑白两子，互为对立面，从成名之初，便经常被拿来讨论和比较。
当年，姜云遮接任琉璃宗时，吴妄生也成了魔修之主。
在一场由魔界引发的挑衅争斗中，姜云遮飞抵大乘，将吴妄生斩杀，从此大道通天，成为了举世无双的存在。
时衡目光凝起，心中带着几分诧异，吴妄生的名字，前世他的确有所耳闻，但也只是姜云遮成名的踏脚石罢了，从未听说他死而复生。
现如今，吴妄生竟然再度出现了？
他为何没死？
看向高空之中，时衡隐隐觉得，这一方天地，似乎是和自己前世的记忆有所不同了。
“手下败将？呵呵，呵呵呵。”
吴妄生病态地笑了笑，歪了歪头，对霜华冷冷道：“我能容忍那个小丫头，不代表，我也能饶过你。”
他身下血海仿佛是沸腾了一般，一双双血手之间，更是探出一个个哀嚎的头颅。
“你如同老鼠一般，躲了这么久，今日一朝现身，腐败臭气熏天，就等着宗主再来杀你一次吧。”
提起姜云遮，霜华长老的目光似乎明亮了许多，周身气息，也跟着提振了几分。
“那你怕是看不到了！”
吴妄生恼怒不已，当即出手，但却是朝着下方屏障中的姜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