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义方和魏艮进店就是一顿猛砸,冯掌柜一马当先,想要拉住魏艮举起的木棍,却被他一棍子打在脑袋上,顿时头破血流。店里的都是女客,吓得惊叫着四散逃开。
巴义芳找到最近的方凳,坐上去翘起一条腿,“给爷拿几件好看的衣裳来。”
魏艮扯下展架上的襦裙和帔子,扔在地上,道:“巴爷,这里只有几件女人的衣服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巴老爷,怎么?您还敢上门来啊?这是怪我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吗?”齐若雎说得慢条斯理,一步一步迈到到巴义方面前,巴义方警觉的放下腿,坐正了身子,故作豪横道:“哼!小丫头,你以为爷爷我会怕你吗?”
齐若雎道:“巴老爷,那这回您可要记好了。”一伸手便在他的下颌上轻轻一挫,“哎呦……哎哟……疼……疼啊”巴义方下颌骨错位。
老妈是骨科医生,家里一直备着一具人体骨胳模型,那是老妈用来练习业务的。小时候玩烦了洋娃娃,齐若雎倒对那具骨胳模型充满兴趣,于是就像拼乐高一样,拼好了拆掉,再拼再拆,那是她玩得最久的玩具。因此人体哪块骨头在哪里她都很清楚。
魏艮脚下踩着一条帔子,吃惊地看着齐若雎,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上次是一顿拳脚,可这回又是什么功夫。从来没听康采莲说她是会功夫的呀。
齐若雎转身走到魏艮前,俯下身子要捡那条帔子,魏艮慌乱地挪开脚。巴义方大张着嘴巴,口水哩哩啦啦地流了一地。他顾不得狼狈,跪在齐若雎面前,口齿不清地求饶。
楼上的人听到动静,依次下楼来看究竟。康国公夫人最先下来,道:“哟,这是哪家奴才?青天白日的竟没了王法。”回首看向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气得脸都绿了,巴义方又毫不顾忌地跑到她跟前,嘴里呜啦呜啦请她帮忙。她狠狠地瞪着他,“丢人现眼的东西,没事跑这里来找事。”
齐若雎故作惊讶道:“夫人见谅!小女子真的不知道他是您府上的人。”说着又在巴义方颌骨处轻轻一挫,“嚓”的一声,颌骨复位,巴义方这才合上嘴巴,他举起袖子狼狈的拭去口水。
“夫人,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实在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要来砸了我的铺子?”
知府夫人讪笑道:“也许是误会吧!”她的目光如飞刀一样刺向巴义方,巴义方从未见过长姐如此凶狠的眼神,还是针对他的,一时间竟手足无措,附和道:“误会,误会了。”
站在角落里的秦月影道:“既然是误会,那砸了的这些东西须得照价赔偿。”
“赔,赔,一定赔,一定赔。”巴义方连声答应着。知府夫人接话道:“你现在就差人送来一千两,算是赔罪。”又转头对齐若雎道:“还请齐大小姐务必收下,算是我们向你道歉。”
齐若雎客气道:“这可使不得。”
一旁的康国公夫人道:“齐大小姐还是收下吧,也好让这狗奴才长点记性。”一边说一边看向知府夫人,见她低头不语,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叫我说,夫人你还真得规制好下人,省得给知府大人脸上摸黑。这三年的任期马上就到了,知府大人难道不想高升吗?任这样的狗奴才在外面败坏名声,那还了得。”
任谁都听得出康国公夫人的弦外之音。
巴义方躬着身子连忙说道:“国公夫人教训的是,小的再也不敢了。这就去取一千两,亲自送来。”
康国公夫人睥睨的目光,羞得知府夫人赶紧带人告辞。
魏艮也紧随其后,躬着身子正欲退出,站在门口的高三娘冷着脸道:“等等,有几句话告诉你,你可记住了。虽然你我夫妻缘份已尽,但我还是好心奉劝你一句,莫要助纣为虐。”
魏艮这才注意到高三娘,“你,你怎么在这?”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在哪?”高三娘冷笑道,“你为一青楼女子而休妻,连自己年幼的女儿都不要了。告诉你,没有你,我照样将她抚养长大。”
她最后的斩钉截铁令魏艮内心发颤,可他能说自己后悔了吗?
当初她带着女儿来找他,恰好齐沛远赴京城去送货,那是他跟康采莲和儿子相聚的机会——千载难缝。
他想,只要笼络住康采莲,那一切都有了。那时的他,感觉大掌柜的位置近在咫尺。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带给她。他当然不能告诉她,康采莲的事。可天不遂人愿……
事已至此,他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必须一条道走到黑,抱紧巴老爷这个大腿,也许哪天他就成功了呢。
齐若雎欣赏高三娘的骨气,心想:原来是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个箭步行至魏艮面前,横扫一腿就将他绊倒在地,魏艮没有任何防备,一个大马趴捽在高三娘脚下,高三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走开了。
齐若雎蹲下身子,看着他:“原来抛妻弃女,只为青楼女的,是你?魏艮,这世上竟有你这样忘恩负义之辈?父亲待你不薄,你居然图谋他的产业,事情败露竟要杀我灭口,最后还放火烧了布庄?魏艮你真的好狠呐。”
魏艮闭眼定了定心神,站起身,弹掉身上的灰尘,道:“什么杀人灭口,放火烧布庄?大小姐不要血口喷人,这些个罪名我可担不起。你有证据吗?”
“我会把证据告诉你吗?”齐若雎盯着他的眼睛道。
魏艮的眼神躲闪了几下,将目光看向高三娘,见她丝毫不理会,低头走了出去。齐若雎没有去追,最有利的证据她还没有,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康国公夫人道:“我也乏了,就先回去了。齐大小姐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尽管来找我,我来帮你主持公道。”
齐若雎等人目送她们母女二人走远了,才回去清理店中物品,仅剩上襦两件,帔子三条,连两个稻草人穿着的两套红装竟也卖出去了。店中的女孩们各个都喜笑颜开。
没有存货了,难道明天关门歇业?齐若雎想起知府二小姐的眼神,心中有了新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