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并不知道陆沉珠的想法，不由得泪流满面，“小黑大夫，绿茵真的无药可救吗？”
陆沉珠又检查了绿茵的状况，点头道：“我很遗憾……如果绿茵的病是慢慢生成的，或许吃药还有救，但如此来势汹汹，应该是书中记载的那种状况，肠子坏了一段，救不了了。但我可以给绿茵姐姐开点药物，让她不至于太痛苦。”
说白了，就是死的轻松些。
这得多么让人绝望啊。
绿竹沉默半晌，最终抹去眼角的泪水，点头道：“那就有劳小黑大夫了。”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陆灵霜将清除外邪入体的方法告诉她，她按照逍遥门先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割掉那段坏掉的肠子，再把伤口和肠子缝合。
没错，在逍遥门漫长的“历史”之中，想要做、甚至是做过这个手术的前辈数量不少，只成功的却一个都没有，或者说距离成功都有一步之遥，因为患者们几乎都死于“外邪入体”。
但让陆灵霜主动教授抵挡消除“外邪入体”的方法，委实是天方夜谭。
又或者说，陆沉珠会告诉这天下任何一个人，除了逍遥门人之外。
见绿茵痛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一颗一颗落下，连呼吸都逐渐虚弱了。
陆沉珠攥紧拳头，咬咬牙道：“除非请到逍遥门的人，听说逍遥门的神医医术神鬼莫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逍遥门？！”
“对啊，”陆沉珠做出极为崇拜逍遥门门人的模样，啧啧感叹起来，“像我这种小人物，连逍遥门门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神仙般的人物啊。”
很快，陆沉珠的话就传入了密切留意她的陆灵霜的耳中。
陆灵霜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婢女道：“那个什么黑大夫说的是什么屁话？她逍遥门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婢女沉默，毕竟陆灵霜的病除了当初炼蛊的蛊师，似乎只有逍遥门的人能救了。
只陆灵霜和逍遥门之仇和恨不共戴天，任谁也不会瞎说什么触霉头。
但她的沉默还是让陆灵霜勃然大怒！
“你怎么不说话？！”
“奴婢……奴婢……”
“滚！废物！”
婢女麻溜地滚了出去，陆灵霜越想越愤怒，最终大喝道：“给本郡主滚回来！”
婢女又战战兢兢回去，然后搀扶着陆灵霜到了下人的院子。
陆沉珠正在里面替绿茵熬药，注意力却一直在外面，确定陆灵霜来了之后，她连忙调整情绪对绿竹道：“郡主身份如此尊贵，实力自然是一顶一的，为什么不让人去请逍遥门的人？她一定能请到他们的！”
绿竹看到了陆灵霜的身影，吓得脸都白了，拼命对陆沉珠使眼色，但陆沉珠装傻到底，依旧在絮絮叨叨说逍遥门的好。
就在绿竹怕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时，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无知者目光之短，只有眼前的寸地，她的病就算逍遥门的人来也救不了，因为她这是阑尾坏了！”
“怎么可能！”陆沉珠本能反驳，把一个脑残粉演绎得活灵活现，“这世上就没有逍遥门救不了的人！”
“蠢货！逍遥门能割掉它的肠子还让她好好活着吗？”
此话一出，陆沉珠傻眼了。
“什么？”
“我说想要救她很简单，把她的阑尾割掉就成。”
陆沉珠心下一沉，面上却做出疑惑的模样看向来人，惊恐开口：“你疯了吗？胡说八道什么？”
绿竹恨不得晕过去，抢在陆沉珠再次开口前一把拉住了她。
“快行礼，这是我们郡主！”
陆沉珠“战战兢兢”，“啊……这……郡主，小人见过郡主……”
看着这黑脸小子吓得差点尿出来，陆灵霜冷哼道：“你就是温大夫的小跟班？你和你家大哥一样，都是蠢货！”
陆沉珠不服气地咬咬牙，立刻拱手一礼，道：“郡主说小子笨，小子承认，但郡主说的怕是没人能做到，割掉了肠子，那人还能活吗？哪怕逍遥门来了也不能！”
陆灵霜哪里受得了一个“古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些无知的蠢货！
看她不狠狠打他的脸！
陆灵霜立刻不屑冷哼道：“你们就是没见识，主要做好防护清理防止感染，人自然能活！”
陆沉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陆灵霜果然知道！
若能从她口中得知防止外邪的关键，师祖和师门中的许多猜想，或许都能实现了。
陆沉珠心如擂鼓，面上却满脸愤怒：“那郡主倒是说说，这世上有谁能做到？”
陆灵霜恶劣笑笑，“你啊！”
“怎么可能！”陆沉珠连忙摆手，一副受尽惊吓的样子，“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小子，如何能救逍遥门都救不了的病患？！我不行的，一定不行的，如果我都可以，那不就乱了套吗？”
陆沉珠越是诚惶诚恐，陆灵霜就越是想要打破他的信念！
他不是觉得逍遥门高不可攀吗？他不是认为逍遥门人凤毛麟角吗？她就要让他知道，只要她陆灵霜愿意，她随时梦碾压逍遥门！
哪怕是他这么一个废物，她也能让他成为神医！
“只要你听我的，你就可以做到！”
“不不不，我做不到的！”
“你难道就不想超过逍遥门吗？”
“不不不，我哪里可能！”
“你想想，若你超过逍遥门人，那你就是天下医者魁首！逍遥门人算什么，你黑大夫才是那个被鲜花和掌声热烈簇拥的人！”
陆沉珠果然露出了一点激动和迷茫。
“我我我……我能吗？”
“只要你听我的，你就能！本郡主可是玻璃的制造者！玻璃你知道吗？”
“那种昂贵的玻璃？”
“本郡主还知道人一共有多少块骨头，知道人身体每一个器官的名字，知道人体血液的种类，知道人体的各种奥义，只要你愿意，这些本郡主都可以我教给你！”
不得不说，陆灵霜的语气极其蛊惑，一点点给“黑大夫”构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未来，只要有一点野心和骄傲，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万一……万一我失败了呢？”
“失败了就失败了，本郡主恕你无罪！区区一个丫鬟罢了，而且这绿茵本来就是必死无疑，她能为医学研究做贡献，已然是莫大的荣幸了。”
陆沉珠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但内心却泛着冷意。
这就是陆灵霜，在她眼里，人的性命根本无关重要。
又或者说，是身份地位低下的人群宛若蝼蚁，可以随意搓磨。
陆沉珠还未说话，痛得死去活来的绿茵传来虚弱的呼声。
“黑大夫……您救我吧……我不后悔的……”
左右都是要死，与其这么活活痛死，还不如想办法谋取一条活路？
她相信小大夫！
小大夫这些时间对他们非常好，他温柔又有力量，医术非常高超，万一他成功了呢？万一她不会死呢？
那她还能替小大夫打响名号呢！
帮助她比逍遥门更厉害！
陆沉珠结结巴巴：“但我没做过……我怕你会受不了，生剖肚子很痛的！”
“小大夫，我真的真的不想死……”
见绿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陆沉珠最终下定了决心，咬咬牙道：“那……就有劳郡主教导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