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被秦若的话吓得浑身打颤,急忙安抚北燕使者,转头便找到了此次负责北燕使臣接待的唐王白琅纹,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王爷,这我们该如何处理?”
强取豪夺玉床,只怕庆武帝会骂他们软骨头,为了外人欺压百姓。
可若不管不顾,又会影响两国的关系。
白琅纹为人十分冷静,一语中的道:“所以这北燕使者为何非要玉床不可?”
李大人道:“那使者说他们北燕有一神医,这暖玉床若给了神医,能够造福百姓。”
“神医?”
“是的。”
白琅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神医”这里两个字,听到就恼火。
三年前,逍遥医仙陆野凭空出世,他是救了幽云城不错,却也斩断了他在幽云城的根基。
他对那陆野恨之入骨,但对方偏偏“事了拂衣去”,叫他满腔愤怒都无处发泄。
世人皆知北燕帝的儿子体弱多病,所以这暖玉床是为北燕太子寻的吗?
神医……
神医……
白琅纹想不出来,这世上除了陆野和逍遥门门人外,还有谁敢自称神医。
这大夫和三年前的陆野到底有没有关系?
李大人生怕影响两国往来,战战兢兢道,“王爷,这件事情要不要禀告皇上?”
白琅纹沉默半晌,突然道:“不用,明日本王亲自带使团们过去。”
如果需要玉床的人真的是北燕太子,若他能将玉床谋来给北燕,定能与北燕结下善缘,恰好也能看看那“神医”的真面目。
……
翌日。
陆沉珠早早换上一袭青色长袍,摆开架势等在院中。
两个小团子和大黄都被于步欢带走了,免得影响陆沉珠发挥。
等白琅纹率一众北燕使者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如此的画面。
雅致的小院中错落摆放着太师椅,长案几,清明茶,小火炉,一位气质卓然的女子静静坐在小院中,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随着来人脚步声满满转过了身躯,却并未看向众人,只是不紧不慢地冲着茶。
“来了?请坐。”
女子笑笑,慢悠悠斟好茶,手艺优雅,茶香四溢,并将三盏茶推到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惊了惊。
是胸有成竹?
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白琅纹更是冷冷打量着女子,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她身着浅青色男装,一头墨发轻轻束在脑后,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明明是女子,却有种雌雄莫辨的飒爽之美。
半晌没听到人落座,女子终于抬起羽睫看了众人一眼,将白皙无暇的容颜完全展露。
远山般淡漠的眉峰,精致绝美的五官,三月桃夭般的唇瓣,欺霜傲雪般的纤尘之气,不是“失踪”了整整三年的灵夙县主陆沉珠又是谁?!
“是你!”白琅纹不由得轻呼起来,“你回来了?!”
在昨日那些人找上门来时,陆沉珠便决定不隐藏了。
反正小火把、小火苗要启蒙学习,她自然不能再躲清静,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她家的两个小崽崽,她要给他们最好的一切。
恰好借着这个由头回来吧。
陆沉珠微微一笑,目光不急不缓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白琅纹的脸上,道:“三年不见,唐王殿下倒是风姿不减当年。”
白琅纹脸色阴冷了下来,他可没忘记这个女子三年前的所作所为,把他堂堂唐王当枪使。
可他偏偏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陆灵霜放印子钱的消息,是她故意泄露给他的。
白琅纹气得暗暗磨牙,“陆小姐,不,灵夙县主,别来无恙。”
北燕使者们面面相觑,本以为这暖玉床的主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盛百姓,没想到竟然是大盛朝的灵夙县主。
也难怪她如此硬气。
但县主又如何?
那暖玉床他们志在必得!
“多谢关心,本县主一切安好,唐王请坐,对了,北燕的使者和神医也请坐。”
秦若可没心情听陆沉珠和白琅纹打哈哈,疾步向前,一屁股坐在了陆沉珠面前。
“我们神医没来,他身份如此矜贵,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
在得知眼前人是“县主”后,秦若还说她是“阿猫阿狗”,显然没将陆沉珠放在眼里。
陆沉珠来了兴趣,笑道:“敢问阁下是?”
“北燕使臣秦若。”
“秦大人请喝茶。”
秦若冷笑一声,执起盏茶一饮而尽。
“灵夙县主就是暖玉床的主人?”
“是。”
“把暖玉床给我们,我北燕必将铭记于心,必将说服大盛皇帝封你做郡主。”
陆沉珠细细打量这位威猛高大的男人,心中有了计量。
“不给。”
秦若冷哼一声,抬手一掌拍在长案上,长案应声碎裂,霎时茶盏、火炉、点心等物品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秦若狰狞道:“不给可以,只是不知道是县主的骨头硬些,还是这桌子硬一些呢?”
陆沉珠毫不惊慌,她笑意浅浅,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在暖阳之中,洒脱得像是一束舒展的流云。
“我的骨头硬还是桌子硬,本县主也不知道呢,但本县主的扇子一定比你的骨头硬。”
“什么?”
他话音刚落,陆沉珠已“唰”一声收起扇子,不轻不慌地敲在了秦若的天灵盖上。
然后这野兽般彪悍的壮汉竟轻飘飘一歪,重重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坏了众人,连白琅纹也惊了一跳。
“陆沉珠!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北燕使臣!”
陆沉珠无辜道:“没干什么,本县主不喜人对本县主大呼小叫,给他下了点毒,教育教育而已。”
言罢,陆沉珠的眼光穿过人群,稳稳落在一个北燕护卫的身上。
“这位大人,既然阁下才是使臣,何必在人群后方遮遮掩掩,反倒显得藏头露尾,鬼鬼祟祟。”
萧怒没想到陆沉珠能一眼找出自己,在北燕众人如临大敌的目光中轻笑一声,迈步走了出来。
每走一步,男子的气势便惊人一分。
最终他在陆沉珠面前落座,道:“你怎么找出的本官?”
本官?
陆沉珠对这个称呼表示不屑,但也没有拆穿他的意思。
在知道陆沉珠是县主之后,这位秦大人非但不收敛,还如此咄咄逼人,甚至许诺加官进爵的前程给他,便表示他不在乎她的皇室身份。
能如此有底气,便表示他背后有人撑腰!
所以这个男子起码是北燕的亲王。
“阁下虽然收敛得很好,但是阁下身边的人无不是气息内敛的高手,若细细看去,还能发现这些高手隐隐将你保护在了正中央,你不是真正的使臣,谁又是呢?”
陆沉珠的确聪明,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男子正是北燕帝萧怒。
萧怒笑道:“早问灵夙县主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好说好说。”
在陆沉珠自谦的笑声中,白琅纹脸色有些难看。
他没看出端倪,但陆沉珠一眼就看穿了,也难怪当年他被她耍得团团转。
此女果然不简单!
萧怒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秦若,道:“是我北燕人不状,还请县主高抬贵手,赐解药。”
陆沉珠莞尔笑道:“您身边不是有神医么?让他来解毒不就成了?也让本县主看看,到底何方神圣,值得北燕皇室放下尊严,愿意做这等坑蒙拐骗之事。”
有北燕人忍不住道:“灵夙县主,您虽然贵为县主,但如此抹黑我北燕也是不可取的。”
陆沉珠眨眨眼,笑眯眯看向后方的郭琪,道:“本县主说错了吗?你们先是跟踪我家长辈和小儿,谋骗暖玉床不成,就一路跟到本县主的院子强买强卖。本县主不卖,又找了鸿胪寺官员施压。施压不成后,连唐王殿下都被你们搬了出来,这一环扣一环的,说是坑蒙拐骗也不过分吧?”
众人脸都黑了。
但若仔细想想,陆沉珠又似乎说的很对,无处反驳。
萧怒冷冷打量陆沉珠,道:“……小神医不喜欢见人,但我们想要龙血暖玉床也是出于特殊的考虑。”
“不喜见人却喜抢夺他人的东西,你北燕人的爱好真特别呢。”
“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割爱。”
陆沉珠冷笑道:“不割。”
萧怒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人,不知不觉眼底便带上了浓浓的杀意。
萧怒这北境之王的位置可不是鲜花铺成的。
它是白骨和鲜血铸就的。
别说眼前的只是区区一个县主,哪怕是大盛朝的公主,他要她死,她也活不过第二天!
陆沉珠一直在看萧怒的神情,还笑眯眯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哎呀,您这么看着本县主,本县主会以为您对本县主有所图谋呢。”
萧怒怒极而笑,“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让出暖玉床。”
陆沉珠眼神闪了闪,道:“本县主问你,你从何人口中得知本县主手中有”
萧怒怒极而笑,“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让出暖玉床。”
陆沉珠眼神闪了闪,道:“本县主问你,你从何人口中得知本县主手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