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兵卒们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得自那草丛中传来一声悲嘶。
那悲嘶戛然而止,显然,那被张辽射中的野兽已然气绝。
赵旭滚鞍下马,拨开草丛,借着满天星光,只见一头满是斑斓花纹的花豹右眼中箭,匍匐于地,暴毙当场。
那箭矢深到几乎仅余箭羽,花豹又焉能不死?
张辽淡淡一笑:“收起豹尸,一块上等豹皮,不可浪费。”
显而易见,张辽瞄准的,正是那花豹闪着幽光的眼珠。
兵卒们登时因张辽这一箭而士气大振。
全军行进速度因此而大增。
一路上,张辽不时张弓,随着“嗖、嗖、嗖”、“嗷、嗷、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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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兵卒们势必将大饱口福。
只是辛苦了驮着兽尸的马儿。
及至亥时中,也就是近晚上十点时,张辽已率兵卒深入山林。
张辽选了一处毗邻山溪的林间平地扎营。
趁兵卒们忙于架篝火、搭营帐之时,张辽揉了揉自己略显酸胀的肩膀。
饶是他膂力过人,在以强弓射出数十箭后,也难免有些疲惫。
赵旻的部曲皆来自常山国,常山国西部同样多山,是以这些兵卒中不乏猎户出身之黎庶。
张辽略作休息之时,那些兵卒们已熟练至极地将兽皮剥下,置于溪水之中清洗浸泡,肉块、兽骨乃至野兽内脏均未被他们浪费。
随着篝火生起,炙烤肉食、熬制兽骨的肉香四溢。
猎户出身的兵卒们,还不忘在营地四周都点燃夹杂着艾草的篝火,以恐吓、驱散毒蛇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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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良、徐盛和徐庶三人,立于黄河南畔,望着浑圆落日之下,滔滔大河激荡向南,撞上山壁后复又转折向东奔腾的壮观瑰丽景象,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颜良喃喃道:“如此险地,若某家为刘子台,必当半渡而击之!”
徐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赵旻心悦诚服。
“主公当真神机妙算也!”
颜良长笑道:“也罢!原曹孟德麾下之辈,比某家更需军功,某家于此牵制刘子台主力便是。”
说着,他转首看向心有不甘的徐盛,哈哈一笑:“文向,来日方长,你与某家追随主公,何愁将来无战功乎?”
徐盛释然一笑,抱拳道:“将军所言甚是。盛当即刻下令全军扎营。”
颜良挥挥大手:“你速去安排!”
随着八千余兵卒安营扎寨,黄河对岸风陵渡的守卒,便纷纷驻足观望。
在这没有雾霾、pm指数几乎为负数的天气中,颜良看得分明,风陵渡为首的都尉,以及其人麾下兵卒,竟显得颇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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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良对此嗤之以鼻:“如此兵卒,如此将官,便是半渡而击,某家又何惧之有?”
徐庶作揖温声道:“前将军勿急,多则五日,短则三日,必有前将军大展拳脚之良机!”
颜良习惯性地嘿嘿一乐:“元直,某家托你吉言!”
见颜良露出这副猥琐至极的笑容,饶是徐庶胆色过人,竟也有些不寒而栗。
“前将军但请放心,主公素来神机妙算,必不会教前将军空忙一场。”
时间回到一日后,也就是张辽行至涑水河畔的同一时间,赵旻率军抵达了壶关。
壶关,顾名思义,此地如水壶一般被群山环绕,其地形乃是一块山中盆地。
“壶口”则是一道狭长谷道,而扼守这谷道的关隘,便是壶关。
这道狭长谷道,便直通河东郡。
建安元年刘协与伏善两口子北渡黄河后,当时据守上党、河内的张扬,便是西出壶关至安邑勤王送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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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由于董承私心过重,张扬一怒而走,最终白白便宜了曹…好吧,最终白白便宜了赵旻。
董承也终究恶有恶报,不但死无全尸,还连累了汉室不少忠义之士,导致汉臣在一路漂泊大量减员后,数量再次锐减…
好吧,这仍然白白便宜了赵旻。
否则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高位虚位以待?
曹操存有私心,不愿让其人麾下臣属任列卿重职,赵旻却对此毫无顾忌。
董昭适时站出来作揖道。
“主公,我等一路疾行,导致兵卒与粮草、辎重脱节,愚以为,可于此暂驻,待粮草辎重赶上后,再出兵不迟。”
刘晔也站出来作揖。
“主公,此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以晔愚见,主公当遣一路先锋军,先刘子台一步,抢占此谷道西侧出口,以确保我军周全。”
赵旻颔首:“甚善!文则!文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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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和李典若有所思。
始终不知赵旻全盘计划、只是被赵旻带来镀金的刘晔至此恍然大悟。
鲁肃、步骘二人,已在官渡立下大功;满宠、徐庶坐镇关中也卓有成效,程昱镇住许都也有大功,赵旻必须雨露均沾。
刘晔作揖道:“主公之意为,先将刘子台主力调至河东郡河北县之风陵渡,再西出壶关,迫使刘子台分兵?”
赵旻心道:错!老子是迫使刘勋将驻守安邑城的兵力都分出来,然后趁安邑无兵,直捣黄龙!
辽哥啊辽哥,老子为你调出刘勋全部主力,你一定要给力啊!
【作者题外话】:云某赫然发现,这一章正文居然没什么可解释的。
先来简单介绍一下河内到河东的地形吧。
坐车从长治走青兰高速到运城的大大,想必清楚,沿途都是啥。
对,除了山,还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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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岳山和中条山之间,便是青兰高速。
沁阳市到夏县沿途也皆是山。
所以,辽哥这条行军路线非常险。
这一战的危险系数,绝不亚于天柱山之战。
嗯…这一章,咱们来聊聊张飞和他老婆的故事吧。
《魏略》称夏侯氏是“夏侯霸从妹”,描述略显笼统。结合《夏侯渊传》的注引资料可知,她是夏侯渊亲弟之女。
时(夏侯)霸从妹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魏略》
从亲一词存在歧义,它在南北朝时泛指族亲;不过两汉时代,从亲的意义仍局限于堂亲之范畴。
这在《三国志》中佐证甚多,兹不引述。
江南风俗,自兹已往,高秩者,通呼为尊,同昭穆者,虽百世犹称兄弟;若对他人称之,皆云族人。河北士人,虽三、二十世,犹呼为从伯从叔。--《颜氏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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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两汉习俗,“从亲”即同祖父的叔伯之子女。
夏侯霸既然是夏侯渊之子,那夏侯霸的从妹,便是夏侯渊的“兄女”或“弟女”。
《夏侯渊传》注引《魏略》,称“夏侯渊弃幼子,活亡弟孤女”。
可见夏侯渊的“亡弟之女”一定拥有特别的记述价值,否则没必要被录入史书。
时兖、豫大乱,(夏侯)渊以饥乏,弃其幼子,而活亡弟孤女。--《魏略》
加之夏侯氏的相关史料,分别来自《渊传》及《渊传》附带的夏侯霸事迹,且均取材自《魏略》。
这必是陈寿在为夏侯渊父子做传时,从同一史源处剪裁而来。
因此夏侯氏的身份便比较明朗,即是夏侯渊的亲弟之女。
由于被伯父收养,她也可以被视作夏侯渊的继女。
那么问题来了,历史上,夏侯氏女是于何时何地被张飞抢去当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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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氏与张飞的结合,被记载为“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
时霸从妹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魏略》
照此描述,二人的婚姻当然不存在“自由恋爱”的可能,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无从谈起。
实际上,张飞就是强娶民女。
在该事件中,比较值得注意的问题是夏侯氏被虏的具体时间。
《魏略》称夏侯氏被俘于建安五年。这是一处关键线索,不过也很容易引起歧义。
建安五年,时(夏侯)霸从妹年十三四。--《魏略》
建安五年(西历200)是官渡之战时期,此次战役中袁绍又曾派遣刘备袭击汝南等地;
因此往往容易认为张飞强娶夏侯氏,是发生在刘备客居河北时的事件。
实际此事存在另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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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所有的偶然,都是蓄谋已久的必然!
夏侯氏的相关史料中,有一处比较怪异的记载,即“张飞知其良家女”。
(张)飞知其良家女,遂以为妻。--《魏略》
“良家女”是一个时代色彩较强的概念,它与三从四德无关,而是指出身于巫、医、百工、商贾家庭之外的女子。
如淳云:(良家子)非医、巫、商贾、百工也。--《史记索隐》
举例而论,刘备曾经织席贩履,织席是百工,贩履是商贾,那么刘备便不是“良家子”。董卓出身地方豪强,也没有从事过商业、手工业,因此董卓便是“良家子”。
注:关于刘备的“非良家子”身份,见方诗铭《刘备与公孙瓒》一文。
汉桓帝末,(董卓)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魏书董卓传》
问题在于,张飞如何知道对方是“良家女”呢?
从史料推测,张飞在跟随刘备委质曹操时(198-199),与曹营诸将曾有过往来。在此期间,他对夏侯氏可能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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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传》记载,吕布死后,刘备等人跟随曹操“还许县”。这是解释该问题的关键线索。
先主从曹公破吕布,(张飞)随还许,曹公拜(张)飞为中郎将。--《蜀书张飞传》
刘备在建安三年(198)归顺曹操,同年(198)参与了围剿吕布的军事行动。然而吕布覆灭后(199),曹操并未直接返回许县,而是先赴兖州山阳昌邑,同年四月又前往河内野王。河内平定后,曹操才返回许县。
(建安)四年春二月,(曹)公还至昌邑。张杨将杨丑杀杨,眭固又杀丑,以其众属袁绍,屯射犬(野王县有射犬聚,见《续汉书》)。夏四月,进军临河。--《魏书武帝纪》
彼时的刘备集团,作为曹操的附庸势力,既然一同“还许县”,便很可能也参与了沿途的军事行动。
从历史渊源上看,早在中平末年(189)刘备便曾跟随曹操前往沛国募兵,双方或许在转战途中故地重游。
灵帝末年,(刘)备尝在京师,复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众。--《英雄记》
张飞既然被曹操授予中郎将,那他与曹营诸将便一定有过短暂交往。
从《魏书》记载看,董昭、程昱、刘晔等人对张飞颇有了解;
从“据水断桥”的事件看,曹纯等宗室对张飞也颇知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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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令刘备拒袁术,(董)昭曰:“备勇而志大,关羽、张飞为之羽翼,恐备之心未可得论也!”--《魏书董昭传》
论者以为孙权必杀备,(程)昱料之曰:“……刘备有英名,关羽、张飞皆万人敌也,(孙)权必资之以御我。”--《魏书程昱传》
(刘)晔进曰:“……诸葛亮明于治而为相,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蜀民既定,据险守要,则不可犯矣。”--《魏书刘晔传》
因此,不能排除张飞通过与曹营将领的交流、提前了解甚至结识夏侯氏的可能性。
在丧乱之世中,像夏侯氏这种弱女子,一旦沦为俘虏,下场往往是凄惨不可名状的。
但其人不仅没有受辱,还被张飞立为正室,这本身就说明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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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夏侯氏被虏时“年十三四”,处在两汉成婚年龄的下限,可知张飞的抢劫目标颇为明确。
同时,张飞又知道对方出身“良家女”,因而“以为妻”。
种种迹象表明,张飞对夏侯氏或许早有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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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势之战时(244),蜀军望见夏侯霸麾盖,也纵兵奋击,意欲杀之;夏侯霸则“手战鹿角间”,几乎性命不保。
蜀人望知其是(夏侯)霸也,指下兵攻之。霸手战鹿角间,赖救至,然后解。--《魏略》
在魏蜀交恶的大环境下,虽然曹刘双方都在有意避嫌,但如果张飞与夏侯渊真的相遇于行阵之间,必然是你死我亡的下场。
所谓亲戚、朋友圈之言,只是云某玩笑之言而已,诸君切莫当真。
张飞与夏侯氏的婚姻关系,魏、蜀双方均讳莫如深,如果不是鱼豢的私史记载,此事几乎要石沉大海。
不过这桩婚姻虽出于无奈,却也给三国历史带来些许荒诞色彩。
比如“常切齿,欲报蜀”的夏侯霸,在曹爽覆灭后(249),被迫抛弃自尊,投靠蜀汉。刘禅则拉着夏侯霸的手,指着自己的太子说“此夏侯氏之甥也”。
及(夏侯)霸入蜀,(刘)禅与相见,释之曰:“卿父自遇害于行间耳,非我先人之手刃也。”指其儿子以示之曰:“此夏侯氏之甥也。”--《魏略》
刘禅此举,既安抚了夏侯霸,也彰显了自己的机敏,获得了后世史家的交口称赞。
其实太子刘璿的生母并非张皇后,而是张皇后的侍女王贵人,属于媵妾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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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刘禅颇为通达,懂得因势利导。
后主太子(刘)璿,字文衡。母王贵人,本敬哀张皇后侍人也。--《蜀书二主妃子传》
当然,无论是“为人所教”还是“灵光乍现”,刘禅在此事上确实表现得极为睿智,与后来“乐不思蜀”的痴愚形象判若两人。
也难怪清代学者周寿昌,认为刘禅入晋后是装疯卖傻,韬晦自保。
后主能作此语,亦复非常,后来对晋主语,恐传闻失实,不则养晦以自全耳。--周寿昌
夏侯氏对蜀汉政治的潜在影响,一直延续到蜀汉灭亡。
景耀六年(263)邓艾入成都,关羽子嗣遭到屠戮(见《蜀记》),张飞后裔却得到保全。
从某种角度看,这大概是夏侯氏的姻亲关系之故。
谁说人张飞莽撞粗鄙?从人家抢老婆之事便能看出,人家张飞精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