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赵旻鬼鬼祟祟地溜进张辽府邸。
曹操对张辽虽颇猜忌,但表面文章做得极到位。
这道理,恰如前者对待关公一般,看似恩宠非常,但曹操就是不给关公部曲。
毫无疑问,张辽的这处装饰华美的大宅院,正是曹操所赐。
同为武者,张辽当然也有闻鸡起舞的习惯。
所以,赵旻先与张辽切磋了一番枪法和拳术。
由于这半年来赵旻苦练不辍,二人之间的差距已明显缩小,二者拳术对决甚至旗鼓相当。
赵旻只是膂力略逊于张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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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臣二人打得酣畅淋漓,大笑着擦干汗水、饮汤后相对而坐。
赵旻取出作战计划,正色道:“文远兄,河东之战,我等不但应大胜,且务必速胜!兄请阅之!”
张辽恭恭敬敬接过作战计划,将其展开读起来。
赵旻继续道:“文远兄,向者,兄为董仲颖、吕奉先、曹孟德麾下,独自领兵机会不多。
此番兄重投天子麾下,弟欲使兄独领一军,以树兄之威名!”
张辽看罢赵旻的计划,心情激荡不已。
“主公尽管放心,但使辽一息尚存,必教刘子台一举成擒!”
赵旻摆摆手。
“兄不必如此,兄且看一看可有疏漏之处?”
张辽再次仔细看了一遍后,向赵旻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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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出征,兄可率弟亲卫之精锐,兄务必慎之又慎!弟将备齐美酒,为兄庆功!”
言罢,赵旻双手举起身畔铜爵,正色道:“兄此番出征九死一生,旻以汤代酒,为兄壮行!”
张辽也举起铜爵,哈哈一笑。
“主公尽管放心,辽必当凯旋,率军痛饮庆功酒!”
赵旻受张辽豪情感染,哈哈笑道:“兄长,请!”
“请!”
二人以汤代酒,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赵旻与张辽并辔而行,至军营点齐一部精锐,召集军司马、曲军侯,乃至屯长和队长。
赵旻再次执起张辽的手,对赵氏部曲道。
“此番你等随文远将军出征,务必令行禁止!文远将军之令,便如我卫将军之令,诸位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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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大小军官纷纷抱拳。
“主公,我等绝无异议,必遵文远将军之令,令行禁止!”
赵旻颔首后抱拳道:“待此战凯旋,旻必为诸位备齐美酒,此战后,兵卒每人赏金饼一枚,军官每人赏金饼五枚!只要诸位奋勇作战,旻必不吝赏赐!”
一枚金饼是汉斤一斤,按照当前地价,可换十亩良田,绝对可算重赏。
因为这一战至为关键,且这支奇兵是在冒生命危险,所以赵旻不惜代价。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部曲听到主将如此许诺,斗志登时昂扬起来。
张辽顺势接管了这支精锐,向这三十余名军官传达行军细节。
赵旻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这支精锐。
他唤来自家部曲中的另一名军司马,低声吩咐几句后,便挥了挥手。
骑兵机动性之所以远远强于步兵,是因为骑兵的辎重便于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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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点,前文曾详细介绍过步卒的“人甲分置”。
赵旻曾以一人双马,在携三日干粮的情况下创出过二百五…十里的日行速度。
许都至轵县对岸的黄河渡口,还不到四百里。
若赵旻改进马鞍和马蹬,骑兵的机动性和战斗力,还可以进一步得到增强。
此事暂时不急,来年赵旻攻略凉州之前,将会在一夜之间迭代升级马鞍、马蹬,给马腾和韩遂一个大大的惊喜。
赵旻默默盘算一番,确认这支奇兵除沿涑水顺流而下不可控之外,余者皆无问题,便暂时放下心来。
如何行军,如何作战,赵旻只能全部交给辽哥自己来。
考验辽哥真实统率值、武力值的时刻到了。
虽然在暗耻三国志中,辽哥这两项基本素质都能排进武将前十。
综上,赵旻在提振士气、解决沿途补给问题后,只能暂时抛开这支奇兵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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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当务之急,是开府立大纛。
正当赵旻行至辕门处,准备出营寻钟繇时,他期盼已久之人终于到来。
鲁肃、步骘二人,皆戴进贤冠、着玄色深衣,策马疾驰而至。
远远地,二人便滚鞍下马,深深一揖。
“主公,请恕某等来迟。”
赵旻翻身下马,抱拳还礼:“子敬,子山,你二人未来迟,速速随我进帐!”
三人牵着马,鲁肃和步骘一左一右随于赵旻身后,快步走到中军帐前。
赵云见赵旻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名一身朝服的文官,有些讶然。
赵旻这才想起,赵云不认识鲁肃和步骘这两个小青年。
赵旻先向两名心腹介绍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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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肃然起敬,深深一揖。
“某等参见右将军!”
赵旻介绍完毕鲁肃和步骘后,笑着补充道:“大人,此旻之管夷吾、鲍叔牙也。”
赵旻如此比喻,俨然是以“尊王攘夷”的齐桓公自居。
无论“尊王攘夷”的齐桓公,还是三十余年后“践土之盟”的晋文公,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点:尊周王为天下共主。
所以说,在这一点上,赵旻比时常以汉高祖自居的曹操高明。
被比喻为管仲和鲍叔牙的二人,连连自谦。
赵云也因此明晓了自己侄子的志向,以及鲁肃和步骘二人在卫府的地位。
赵旻这时才问:“子敬,子山,你二人何以今日方至?”
二人表情登时变得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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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苦笑作揖:“主公,正是。正因翼德将军,肃与子山方才耽搁一两日。”
赵旻心念电转。
“如此说来,季弼亦已抵京?”
步骘作揖道:“主公,我等进城时,荀令君带季弼兄、阿彰及阿植至陈长文处,翼德将军伉俪则为文举先生带回其人府上做客。”
荀彧、陈群皆为曹操故交,他们二人肯定认识曹彰和曹植这俩半大小子,所以,荀彧领走他们不足为奇。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
赵云、赵旻叔侄二人同时惊呼:“子山,翼德兄(叔父)竟然已成婚?”
【作者题外话】:关于赵旻征河东之计,后文自会有详细介绍。
辽哥在暗耻《三国志11》中的特技威风,大概让许多人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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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之战、柳城之战、天柱山之战,包括逍遥津封神,辽哥哪次不是孤勇者?
所以,暗耻欠辽哥一个骑神。
虽然暗耻的无双割草中,辽哥始终不错。
张飞老婆?当然是夏侯氏,夏侯小霸霸的从姊嘛。无双7夏侯小霸霸是个小鲜肉。
下一章,咱们也该继续讲一讲大耳朵早期的故事了。
介绍孔融的时候云某提过,大耳朵也曾为徐州之主,一方大军阀,那么,刘备早期都做了些什么呢?
嗯…下章再说。
接着上一章,继续为您说。
正始五年(西历244)伐蜀无功,曹爽还洛,夏侯玄镇守长安,因此原本由夏侯玄担任的中护军,便空缺出来。
注意,这是司马群贼即将占据主动的关键人事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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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方势力的斡旋制衡下,这个职位最终落到了夏侯玄妹夫司马师的头上。
(夏侯)玄既迁,司马景王(司马师)代为护军。护军总统诸将,任主武官选举。--《魏略》
虽然《晋书》称夏侯徽是被司马师亲手鸩杀,但按司马师与夏侯徽“生有五女”的记载来看,夫妻关系在表面上,还是无比和睦的。
中护军是禁军副将,典武官选举,权力极重。非曹爽心腹不得充任。
司马师作为司马懿的长子,自然是被曹爽提防的;而此时作为“润滑剂”的夏侯玄又不在洛阳,因此曹马之间的斗争,便逐渐趋于明朗化。
正始六年(245)八月,曹爽毁中垒营与中坚营,将二营兵马分属其弟曹羲。
六年秋八月,曹爽毁中垒、中坚营,以兵属其弟中领军(曹)羲。--《晋书宣帝纪》
这条记载非常重要,它是解释“曹魏中军制度变迁”的核心线索。
云某此前提过,两汉的禁军由南北军的中尉与卫尉统率,曹操发迹后,又设领军制度,将中军的权力一分为三,由中领军、中护军、骁骑将军统率。
其中,中护军典选举,前文已述。中领军统率中垒营、中坚营、武卫营和五校尉营,实际是禁军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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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曹爽毁中垒、中坚营而转授曹羲的记载来看,彼时的二营,应该已经转到了中护军麾下,即司马师麾下。
关于这一点,仇鹿鸣先生在《高平陵之变发微》一文中曾经详细谈到,云某个人深以为然。
仇先生关于中垒、中坚二营隶属问题,引自张金龙《魏晋南北朝禁卫武官制度研究》一书,文多不载。
在曹爽完成了禁军的分割重组之后,曹爽本人担任大将军,曹羲担任中领军,典中垒与中坚二营,曹训担任武卫将军,成为领军麾下的最后一块拼图。
骁骑将军未详何人,不过从之前历任骁骑将军的身份来看(魏武亲子曹彰,养子秦朗),不外乎曹氏亲贵。
爽弟(曹)羲为中领军,(曹)训武卫将军,(曹)彦散骑常侍、侍讲,其馀诸弟,皆以列侯侍从。--《魏书曹爽传》
因此,曹爽在正始六年(245)重建禁军之后,京畿卫戍可谓固若金汤。
正始十年(249)曹爽敢于率领宗族扈从尽数出城,其实也是对此制度的自信。
诸君请看,曹爽除草草伐季汉有些失智之外,哪一点不是井井有条?
曹爽哪里昏聩无能了?又哪里行僭越之举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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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沈狗贼!司马群贼!我呸!
然而…
曹爽大概已经忘记,辅政之初,司马懿曾经获得了“典兵三千”的特权,而这三千劲卒,最终在司马父子的笼络下,成为了兵变中的“三千死士”,给了曹爽致命一击。
面对曹爽不断递来的软刀子,司马懿洞若观火。
于是乎,正始八年(247)开始,司马懿装病不朝,摆出一副不与世事的低调姿态。但暗中却密谋杀害曹爽,独揽大权。
(司马懿)于是与(曹)爽有隙。(八年)五月,帝(指司马懿)称疾,不与政事。--《晋书宣帝纪》
司马懿的密谋,大致可以归为两类。
其一是招揽与曹爽不睦的勋旧官僚。
诸如孙礼、卢毓、王观、蒋济、高柔之辈,均投入司马懿的门下。当然,司马懿与上述诸人的交情,早在正始八年之前便已开始。
比如卢毓本是吏部尚书,因为曹爽的缘故,自己的职位被何晏取代,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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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爽秉权,将树其党,徙(卢)毓仆射,以侍中何晏代毓。--《魏书卢毓传》
曹爽与夏侯玄改革时,太尉蒋济又怒斥丁谧、邓飏“轻改法度”,实际是在指桑骂槐,意在曹爽。
曹爽**,丁谧、邓飏等轻改法度。会有日蚀变,诏群臣问其得失,(蒋)济上疏。--《魏书蒋济传》
至于孙礼,本是大将军长史(即曹爽的幕僚长),结果因为乡党因素(幽州涿郡),背叛曹爽,投靠了河北士族领袖司马懿。还在“郡界案”中公开与曹爽唱反调,拆故主的台。
关于司马懿是如何成为河北士族领袖,与曹魏耆老投靠司马懿的具体过程,前面已做过详细论述。
诸君可翻看上上章作者的话。
其二是招揽奸臧亡命,以备政变需要。
司马师麾下的中垒与中坚二营兵士,虽然遭到曹爽褫夺,但司马懿本人,有“领兵三千”的特权,这是魏帝曹芳从制度上加以确认的。
(司马懿)与(曹)爽各统兵三千人,共执朝政,更直殿中,乘舆入殿。--《晋书宣帝纪》
因此兵变当日,司马师“散在民间”的三千死士,其实就是司马懿麾下的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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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帝(司马师)阴养死士三千,散在人间,至是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也。--《晋书景帝纪》
彼时一些游侠剑客、亡命奸臧,纷纷党附司马氏。
其中有个叫石苞的无赖,心狠手黑,做事毫无顾忌,被司马懿所憎恶。
结果司马师劝告其父,称“石苞虽然无德行,但不怕弄脏双手,因此可以办大事,这是那些饱读诗书的经国之士所不能做到的”。
言外之意,说的便是政变之事。
宣帝闻(石)苞好色薄行,以让景帝。帝答曰:“(石)苞虽细行不足,而有经国才略。夫贞廉之士,未必能经济世务(指政变)。”--《晋书石苞传》
石苞只是司马家族豢养的众多无耻打手之一,类似石苞般的爪牙鹰犬,在司马家族的私兵中,想必为数不少。
有了耆老勋旧的支持,与心黑手狠的私兵,司马氏的篡夺大幕,也随即展开。
最终在两年后的正始十年(249),酿成了宫廷砍杀,曹爽党人尽数夷灭,魏朝几乎一空。
对于正始之变的记载及点评,文献浩如烟海,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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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党的明争暗斗,延续了十年之久,其中牵涉的重要人物不计其数,加上曹爽倒台之后的污名化,导致许多记载晦暗不清。
甚至有一种观点,认为司马懿公忠体国,因饱受压迫而奋起反击。这是不对的。
即使从立场最为歪曲的《魏书》记载中,也能看出,曹爽的斗争范围,局限于争权夺利,完全没有置对方于死地的念头。
甚至兵变当日,司马懿仍然官居太傅,班在大将军之上;
司马孚为尚书令,保持了名义上的台阁首脑地位;
司马师为中护军,虽然麾下部曲遭到拆分,却依然可以统帅其父的三千劲卒。
高柔、蒋济、卢毓、王观、王肃等明面儿上的马党成员,也尊贵如旧,完全未受影响。
可见曹爽的目的,不过是将司马懿“束之高阁”,待其自然死亡而已。
但司马懿的目的,则险恶许多,先指洛水为誓,之后又夷曹爽三族,乃至何晏、毕轨、李胜、丁谧、邓飏、桓范等人都无一幸免。
彼时的血腥屠戮,甚至震动了蜀汉。大将军费祎闻讯,惊愕无比,半晌才憋出一句“曹爽无大恶”。可见司马懿的行径,有多么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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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父子从后闭门举兵,蹙而向(曹)芳,必无悉宁,忠臣为君深虑之谓乎?以此推之,(曹)爽无大恶,明矣。--《通语》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放过谁?
云某以为,这大概算是对司马群贼“擅启杀戮”的最好注脚。
西晋建国便亡国。
西晋先有八王之乱,后有永嘉之乱;衣冠南渡司马睿建东晋后,旋即便有王敦之乱,后有桓玄之乱,最后刘寄奴干脆亡了东晋。
三百多年乱世开启…怎一个惨字、一个痛字了得?
云某几乎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云某恨不能生于曹爽时,生啖司马群贼之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