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疾驰入陈登的埋伏营地后,毫不减速,径直驰至中军帐前方才滚鞍下马。
其人掀帘而入,对有些愕然的陈登道:“元龙兄,速速准备!”
陈登这才醒悟过来。
“主公,袁本初已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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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摇摇头:“目前战况甚为胶着,恐申时方可决出胜负。然则,元龙,你率军由此处至战场亦需半日,务必速作准备!”
陈登作揖道:“主公尽管放心,登即刻传令兵卒开拔。”
赵旻颔首后,便径自离去。
赵旻如是般,向所有埋伏营地皆下过军令,并在换马之后,便再次沿着河畔,借树林遮蔽,向延津大寨疾驰。
曹、袁二军对决之战场上。
朱灵、李典二人竭力缠住赵云,曹洪则趁机脱身,冲向已颇有些混乱的己方兵卒。
其人纵声高喝。
“儿郎们随我杀敌!休要忘记,你我家眷俱在官渡之南!此战若败,其众焉可得活?”
其人浑然不管不顾自身安危,双手持环首刀,大喝着竭力前冲。
其人麾下军司马、曲军侯等,也纷纷高呼:“我等若败,眷属性命必将难保!速速随将军奋勇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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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仅招架了五六招,手中长枪便因虎口迸裂而脱手。
冷笑始终未消的赵云,一枪刺向曹洪胸口。
万幸曹洪的本部司马及时挡在自家主将身前,已自己生命换回主将生还。
可怜那本部司马张口欲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便殒命当场。
赵云冷笑顿消,收起长枪,向那军司马的尸体抱拳道:“真乃义士也!”
其人复又冷冷看向曹洪。
“曹子廉,你若不退,休怪我无情!”
曹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蔡阳救我在先,我麾下救我在后,非我曹子廉贪生怕死,实乃我愧对二位义士焉!
赵子龙,我今欲退返许都,竭尽全力保我主、蔡阳、麾下军司马三人眷属,你可否放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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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钜野李氏,死于曹贼之手,与死于吕奉先之手,孰多孰少,旁人不知,尔竟不知乎?”
赵云再次虎吼一声:“李曼成鼠辈!尔再如此不忠不孝,休怪我赵子龙为你山阳李氏清理门户!”
李典嗟叹一声,丢下长枪,抱拳道:“赵子龙,某愿降!”
赵云收起长枪,指向西侧旷野。
“我不愿你等为难,速向西弃械自缚!”
李典再次长叹一声,向其人部曲下令停战投降。
曹军西侧这仅余的近万兵卒,实际上都是李典的私兵。
于是乎,沮授调拨其人一万私兵赶来支援赵云,却根本未派上用场。
赵云硬生生以一己之力…当然还有其人开无双的威慑力,完胜西侧这近两万曹军。
相对于西侧的有惊无险,袁绍中军所在的东侧,则惊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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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郃毕竟远不如赵云武勇。
其人不但被曹仁、曹纯逼到落于下风,且其人兵卒也不如赵云麾下兵卒士气旺盛。
老谋深算的曹操、对胜机把握能力极为敏锐的荀攸同时觑准这点,于是乎,二人不谋而合。
“仲康(仲康将军),速去支援子孝和子和!”
许褚率其人千余部曲,如下山猛虎般冲到张郃兵卒处。
得益于此,夏侯兄弟二人在后顾无忧之下,如鱼得水般撕裂袁绍的大戟士阵势,径直向袁绍所在的高台杀至。
袁绍处变不惊,安之若素道:“木楯兵结阵!弓弩手准备!”
这套配置,是昔年曾参与邺城之乱的麹义所留下的遗产。
袁绍睹物思人,念及麹义昔日之恩,以及其人后来之叛,一时间心如刀绞。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一如初入关中的赵旻,对已被诛的李傕郭汜等人愤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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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死攸关之际,袁绍再一次如其人在界桥之战那般,英雄之气尽显无遗。
“来人!取我长枪!今日我誓与诸位共存亡!”
不知是谁,突然纵声高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随后,这首先秦秦国民歌,响彻四野。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河北燕赵慷慨悲歌之遗风,又焉能让赳赳老秦专美于前?
在这首响彻四野的大秦民歌鼓舞之下,燕赵男儿们士气大振。
本如下山猛虎一般的许褚及其人部曲,在燕赵男儿无惧生死、与敌偕亡的势头之下,登时如深陷泥淖,再难做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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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胜负之势渐定。
及至赵云自西侧疾奔至此地时,胜负便再无任何悬念。
至未时末申时初之时,曹军东侧,几无可站立之人。
夏侯兄弟、曹仁兄弟这四人,皆已负伤逃回营寨。
曹操喟然长叹挥挥袍袖道。
“诸公停战!待我会一会袁本初!”
言罢,其人骑上骏马,径自向袁绍所在的高台驰去。
赵云和张郃正欲拦阻,却听袁绍喝道:“子龙、隽乂且退!让曹孟德过来见我!”
曹操一路畅行无阻,径自驰至袁绍所在的高台之下,方才滚鞍下马,躬身作揖。
“本初兄,弟终不及兄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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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终。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确实没有丝毫道理可言。
许多战例证明,即便我寡敌众,在士气大振之下,短兵相接也可最终获胜。
下一章是袁曹二人的最后互动,二人之间恩怨,皆将在下一章揭晓。
所以这一章,咱们聊一聊李典和麹义。
在《魏书卷十八》中,李典高居卷首,排在臧霸、李通、许褚、庞德等一众曹魏名宿之前。然而梳理《典传》,可以发现传主的历史地位虽高,但始终未能进入曹魏集团的核心圈层,且长期受到曹操的猜忌提防。
李典功勋卓著,却并未获得与军功相匹配的政治身份,终其一生官位不过杂号将军,爵位不过都亭侯。建安中后期,他甚至被迫将宗族男女迁徙至邺县(等同于充当质任),以减轻曹操的提防之心。
同时代中,类似李典般豪强出身、拥兵甚众的军官,在曹魏集团中并不罕见,臧霸、孙观、文聘、吕虔等人皆属此类,他们居外任时往往雄踞地方,位尊爵厚,甚至可以形成世袭性质的任官制度(如臧霸、孙观家族);而像李典这般受到猜忌打压者,却并不多见。
(臧霸)薨,谥曰威侯。子(臧)艾嗣。艾官至青州刺史……而孙观亦至青州刺史,假节,从太祖讨孙权,战被创,薨。子(孙)毓嗣,亦至青州刺史。--《魏书臧霸传》
(吕)虔在泰山十数年,甚有威惠。--《魏书吕虔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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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原因,其一是李典的宗族势力过于强大,达到“万二千余口”的恐怖规模,已对曹魏的统治构成威胁;其二则是李氏宗族在兖州之乱时出现立场分化,并未与曹操同心一意,因历史问题而致嫌隙。
想要理解李典的处境,需要先认识这一宗族的体量规模与独立地位。
李典出身兖州山阳(郡)钜野(县),属于地方豪强。这一宗族最初由李典从父李乾、从兄李整相继统率,李整死后,李典又代为领兵。
李典字曼成,山阳钜野人也。典从父(李)乾,有雄气,合宾客数千家在乘氏……太祖使乾子(李)整将乾兵……整卒,(李)典徙颍阴令,为中郎将,将(李)整军。--《魏书李典传》
这一记载充分反映出李氏家族在曹操集团中的独立地位。短短数年,竟先后出现“父死子继”(李乾、李整)与“兄终弟及”(李整、李典)的案例,而曹操亦只得听之任之,还需要授官以做笼络。
虽然《魏书》讳称李整、李典等人领兵,是出于“太祖”(曹操)的任命,但实际这不过是魏晋史官的专美之词。按照李氏宗族“万二千余口”的规模而论,彼时的曹操,最多仅能够影响到继承人选,却绝不可能令外姓之人代替李氏子弟领兵。
太祖使(李)乾子(李)整将乾兵。--《魏书李典传》
(李典)遂徙部曲宗族万二千馀口居邺。--《魏书李典传》
需要注意,在三国君主中,曹操比较注意中央集权,集团中并未出现东吴一般的“领兵制”(即宗族部曲在领兵者家族内部世袭),除臧霸、孙观等常居外任的武官具备军阀化倾向,大多数士卒部曲在旧主死后便会被收归中央,重新分配;在特殊情况下,甚至出现过原主未死,其麾下部曲便被强行褫夺的案例,如“于禁夺朱灵兵”。
太祖常恨朱灵,欲夺其营。以(于)禁有威重,遣禁将数十骑,赍令书,径诣灵营夺其军,灵及其部众莫敢动;乃以(朱)灵为(于)禁部下督,众皆震服。--《魏书于禁传》八壹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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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鉴于此,像李氏家族一般,在曹操集团内部奉行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原则,以至前后相属、绵延不绝,必然引起君主的憎恶与提防。
更有甚者,乃是李氏私兵的战斗力极为强悍,甚至令吕布吃过苦头。兴平元年(194)吕布兵进兖州,与曹操大战;结果当年九月吕布进驻至乘氏(县)时,遭到“县人李进”的顽强阻击,被迫“东屯山阳”。
秋九月,太祖还鄄城。(吕)布到乘氏,为其县人李进所破,东屯山阳。--《魏书武帝纪》
按李典家族“合宾客数千家在乘氏”,可知李进亦属这一集团。换言之,李氏不仅在(山阳郡)钜野县雄霸一方,在临近的县邑(如济阴郡乘氏县)中亦拥有大量部曲,且极富战斗力。这种规模的武装力量,不可能不引起君主的畏惧。
(李)典从父(李)乾,有雄气,合宾客数千家在乘氏。--《魏书李典传》
按《崔琰传》,曹操“性忌”,娄圭、许攸、刘勋等人屡建功勋,最终不免遭到杀戮;李典虽然颇识时务,通过委质宗族而侥幸免于斧锧,但终归难以避免遭到打压、猜忌的宿命。
太祖性忌,有所不堪者,鲁国孔融、南阳许攸、娄圭,皆以恃旧不虔见诛。--《魏书崔琰传》
(刘)勋以不轨诛,交关者皆获罪。--《魏书司马芝传》
李乾(李典从父、李整之父)的相关记载极少,《魏书》仅云此人追随曹操平定黄巾,又从征袁术、陶谦,在兖州之乱时(194)奉命“慰劳诸县”,不幸遭到吕布部将诱杀,死于国事。
初平中,以众随太祖,破黄巾于寿张……吕布之乱,太祖遣乾还乘氏,慰劳诸县。布别驾薛兰、治中李封招乾,欲俱叛,乾不听,遂杀乾。--《魏书李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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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李乾之死的记载是值得推敲的。按《续汉书郡国志》,乘氏属济阴郡,曹操遣李乾赴乘氏“慰劳诸县”,便说明济阴郡下辖县邑已经大量叛乱,曹操家属又皆在济阴鄄城,因此不得不救。
张邈叛迎吕布,太祖家在鄄城,(夏侯)惇轻军往赴,適与布会,交战。--《魏书夏侯惇传》
而招降李乾的薛兰、李封是吕布所署的别驾从事、治中从事,他们很可能是跟随张邈、陈宫等人共同叛变的兖州故吏,换言之,二人可能是李乾的旧日同僚。
张邈、陈宫以兖州反,潜迎吕布。--《魏书荀彧传》
按吕布使“治中李封”劝说李乾归降,可知二人应存在往来基础。以姓氏而论,籍贯失考的李封,很可能是李乾的同宗。治中从事属于高级州吏,一般由本州的实力派豪强出任。以山阳李氏的宗族规模而论,李封与李乾确有可能出自同宗。
另外需要注意,在兖州之乱中,李乾的老家钜野县倒向了吕布,成为吕布集团阻击曹操的桥头堡,这与李乾“不欲俱叛”的记载相互矛盾。
二年间,太祖乃尽复收诸城,击破(吕)布于钜野。布东奔刘备。--《魏书吕布传》
按《程昱传》,兴平元年(194)兖州大乱,“郡县响应,唯鄄城、范、东阿不动”。可知兖州境内仅有鄄城县(属济阴郡)、范县(属东郡)、东阿县(属东郡)三县尚未叛变。
张邈等叛迎吕布,郡县响应,唯鄄城、范、东阿不动。--《魏书程昱传》
山阳郡亦属兖州,却不在“不动(未叛变)”的郡县之列,可知山阳地方的将领无疑已经变节,其中必然包括李乾的老家山阳钜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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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寿其人,始末失考。仅知是李傕、郭汜的长安伪政府派到关中的楔子。
壶寿作为献帝在关东的代言人,与黑山相勾结,本不合情理;但考虑到灵帝末年,曾招安杨凤为“黑山校尉”,招安张燕为“平难中郎将”。可以想见,壶寿与黑山军是通过这层关系(灵帝-献帝父子)搭上的线。
但牵线人又是谁呢?
牵线人大概率就是麹义。
理由很明显,李傕、郭汜等凉州豪强,与关东诸侯素不睦,且习俗、语言完全不同。作为楔子的壶寿,如想将势力插入关东总帅袁绍的大本营(邺城),势必需要通过有共同利益或共同习俗的人。
在汉末环境下,其实就是“乡党故人”。
袁绍阵营中的主要构成是河北人和颍川人,哪儿去找凉州人?
绍军大将麹义,就是凉州人。
麹氏本凉州豪族,武威姑臧人。其族尚武、气力过人。
义久在凉州,晓习羌斗,兵皆骁锐。--《英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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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对于凉州麹氏的叛乱颇多记载。
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等并举郡反,自号将军,更相攻击。--《魏书十五张既传》
注:麹演与麹义大概率存在亲属关系。麹义出武威,麹演出西平,均为凉州。
关于麹义一个西凉武士,是如何一路流浪至关东冀州地区,争议颇多。普遍观点是黄巾之乱(184)时,麹义以“良家子”(类似董卓)跟随皇甫嵩、朱儁等官军一路东进平叛,之后扎根于此。
在关东军与关中军互相拆台、各拥皇帝的情况下,李傕、郭汜不可能与袁绍、曹操达成和解。在雍凉武人与河北、颍川士族习俗理念相差巨大的情况下,壶寿也很难策反郭图、荀谌等士族。
邺城之乱爆发、袁绍后院儿失火,最终引来了黑山军(实际是关中军先遣队)的突袭,势必少不了内奸。而内奸的最佳人选,就是在袁绍阵营身居高位、执掌兵权的凉州武人麹义。
袁绍与公孙瓒曾短暂同盟,虽然这是一段双方都不愿提及的往事。
黑山军联系麹义,实际留有后手,即公孙瓒。
注:卢弼集解注有:”绍杀义,事见《瓒传》注引《汉晋春秋》,谓义为瓒所诱也。”
方老在其文中断言、初平四年(193)麹义已叛。实际从《后汉书》记载来看,麹义受戮于邺城之乱过后至少三年(196)。可知麹义未必直接参与了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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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对此的解释是,《后汉书》与《三国志》记载前后舛谬。但仔细比对印证多方材料,此结论未免略失武断。
方老断言麹义死于初平四年(193)之前,因此无法解释兴平年间(194-195)与建安初年(196)麹义领兵与公孙瓒作战之事。
我个人倾向:以州郡出身来看,黑山军联系麹义之事必有之。但麹义是否直接参与了邺城叛乱,尚有待考证。
黑山军的前手,是通过壶寿(凉州政府代言人)联系麹义;黑山军的后手,大概是策反麹义、投诚公孙瓒,共灭袁绍。
袁绍给公孙瓒的信中,有这么一句话:
“你(公孙瓒)违背了同盟的誓言,祸起萧墙。”
夫当荒危之世,处干戈之险,内违同盟之誓,外失戎狄之心,兵兴州壤,祸发萧墙。--《袁绍与瓒书》引自《汉晋春秋》
公孙瓒与谁同盟?以信中上下文推测,是指公孙与袁绍的同盟。
袁绍与公孙瓒本是死敌,何来同盟?
公孙瓒与袁绍,在初平年间(190-193)确实曾因种种上不得台面的原因,短暂合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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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袁绍用逄纪之策、联络公孙瓒南下兵胁韩馥,韩馥惊恐,让位袁绍。
(逄)纪曰:“可与公孙瓒相闻,导使来南,击取冀州。公孙必至而馥惧矣,因使说利害,为陈祸福,馥必逊让。于此之际,可据其位。”
绍从其言,而瓒果来。--《英雄记》
再比如袁绍授公孙瓒从弟公孙范为渤海太守,渤海本是袁绍的早期治所。
绍惧,乃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公孙)范,遣之郡,欲以相结。而范遂背绍,领勃海兵以助瓒。--《后汉书卷七十三-公孙瓒传》
注:豫州会战时,周昕军士曾射杀公孙瓒从弟公孙越,周昕是袁绍所置豫州刺史。瓒大怒,袁绍为重修旧好,将渤海郡授予瓒从弟公孙范。
注:另一方面,从公孙瓒从弟效力于袁绍幕府,亦可看出早期二人有合作关系。
信中的“内违同盟之誓”,本可指代公孙范之叛;但结合后文“祸发萧墙”以及“兵讨西山(黑山)”、“诛灭麹义”,可知,此事指代的并非公孙范;而是初平四年(193)的“邺城之乱”。
尤其是那句“祸发萧墙”,简直一语双关:
既指公孙瓒下克上诛刘虞,又指公孙瓒曾参与过颠覆袁绍幕府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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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军与公孙瓒合作,理由非常充分。
一者、黑山本与“好游侠”的袁术同盟,公孙瓒处于袁术联军中。
二者、黑山收留壶寿,可知其自诩为关中军刘协朝廷的“关东地区代言人”。张燕绝不会认为自己是“黑山贼”,反而会认为自己是灵帝钦赐的“平难中郎将”。灵帝虽死,其子刘协尚在。故张燕对袁绍、以及袁绍所拥立的“伪帝刘虞”均不睦。
三者、黑山军对刘虞心怀耿耿,公孙瓒亦与刘虞携贰。双方存在共同诉求。
注:刘虞挂名幽州牧,常想压制麾下公孙瓒。瓒与虞的矛盾日渐积累以至势同水火、最终刀兵相见。事见《后汉书卷七十三-刘虞传》
因此,黑山军一方面收留壶寿,勾引麹义;另一方面也在试图将麹义与公孙瓒连线,共图袁绍。毕竟,出身辽西令支的公孙瓒、与出身武威姑臧的麹义,同处边地,能骑善射,习俗接近。拥有相互牵线搭桥的基础。
注:幽州边地武人,在凉州政府中任职者亦不少。
比如董卓麾下头号陷阵大督,“末日审判者”徐荣,就是幽州玄菟人(今属朝鲜)。
再比如董卓麾下中郎将公孙度,亦幽州玄菟人。公孙度后来外镇幽州,割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自称“平州牧”,传国三代四人,僭位“燕王”。直到魏明帝末期才被司马懿剿灭。
黑山军的前后手,如上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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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冰山往往暗藏在海面之下。
由此可以开拓出一个新的视角、即兴平年间(194-195)麹义受命征讨公孙瓒,连战累年;并非麹义与公孙瓒没有勾结的证据,而恰恰是袁绍在邺城之乱后、对麹义心生猜忌的证据。
兴平二年,(绍)破瓒于鲍丘,斩首二万余级。瓒遂保易京,相持岁余,麹义军粮尽,士卒饥困,余众数千人退走。--《后汉书卷七十三-公孙瓒传》
麹义连战,岁余(196)粮尽而退,之后迅速消失于历史记载。而袁绍报瓒书中,则称之为“麹义余残”,可知此时(198)麹义已死。推算出麹义受戮时间,恰好是在与公孙瓒恶斗经年之后。
牵涉进“邺城之乱”,是麹义失宠的导火索,(通过战争)削弱麹义的凉州部曲,则是袁绍处决麹义的必要条件。
麹义之死,是邺城之乱的余波。**发生在初平四年(193),麹义却死于建安初年(196-198)。
三国史中,许多人物均莫名死于毫无关联的时期,且罪名多是“不能奉王法”、“恃功骄恣”;如许攸、娄圭、刘勋等人。以麹义之死,可知其死因绝非简单的“骄矜自负”,必有前由。
骄矜是假,隐诛是真。
这些人物,颇值一一挖掘。
内容较长,诸位大大若不喜,可直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