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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有贵客大驾光临?”
打断了赵旻与美人儿对视的颜良,向赵旻抱拳。
赵旻回过神来。
腹黑皮厚男丝毫不尴尬,其人淡定从容地向颜良介绍原大汉太尉、今仍位列九卿的杨彪。
杨彪眯起眼,仔细打量起魁梧雄壮、相貌粗豪的河北名将颜良。
赵旻趁机又与杨妹子以眼神交流。
这次,不开眼之人换成了钟繇。
其人向赵旻作揖道:“主公,不知以战马易耕牛之事进行如何?”
钟繇在西去华阴之前,便将此事交给了其人的司隶校尉府负责,由颜良派遣兵卒沿途护卫。
在此之前,钟繇已向尚书台禀明潼关歼灭战概况,同时也说明了这近一万匹战马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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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当晚因受惊践踏而伤亡的战马,尚余近一万三千匹战马,赵旻截留了三千匹交给颜良,以增强关中守军的机动性。
赵旻不敢多留战马,因为他养不起。
赵旻原身便是骑兵军司马,养战马有多烧钱,没有人比赵旻更清楚。
颜良麾下精锐冀州步卒,每月口粮一石左右,战马每月则需耗费近四石,因为战马必须吃豆料和精粮,否则很容易饿瘦。
注意:马是不能反刍的奇蹄目,不是可以反刍的偶蹄目,所以马对食物的消化吸收率,要远低于牛羊鹿骆驼等偶蹄目动物。
因此,马对粮食的消耗才如此惊人。
仅仅三千匹战马,便相当于多出一万两千精兵,还需额外占用三千兵卒精心照料,多了真养不起。
这也是张绣粮草虽多,却消耗极大的原因所在:张绣有一万匹战马。
也正因此,以骑兵为主的张绣,虽无惧曹操的青州兵,却也不得不改投其人麾下。
张绣的后勤压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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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煨同理。
八贼将急欲收拢流民屯田,原因同样如此。
战马带给他们的后勤压力都太大。
后世有个叫刘仁恭的,其人凭借幽州有燕山天险,做起了缩头乌龟。
只因为其人烧尽塞外秋草,让契丹人的战马因饿死无力南侵,所以这个从未主动征伐过契丹人的缩头乌龟,便被更后世的无知者吹上了天。
然而真相是:刘仁恭即便做缩头乌龟,也数次险被耶律阿保机杀死。
综上所述,已融合原身记忆的赵旻,只敢甄选三千匹骏马留归己用。其余战马则被其人当做烫手山芋,恨不得即刻出手换牛。
颖川士族需要战马以组建骑兵部曲,赵旻则需要大量耕牛屯田。
所以,虽然按照此时的行情,一匹战马可换之粮,几乎是耕牛的两倍,但赵旻还是打算只置换一万匹耕牛。
惟其如此,才能吸引颖川士族以耕牛换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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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如今凉州被军阀占据,战马产量越来越低,牛马的差价将势必越来越高。
颍川郡士族不缺耕牛,对他们来说,养战马也几乎毫无压力。一头耕牛就能换一匹战马,谁不愿意捡这个天大的便宜?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谁来组织这场打包式的大宗交易?
所以,目前一切的一切,居然都集中指向了…颖川士族之首、尚书令荀彧!
钟繇在提出此问题后,便后悔了。
他显然也想通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果然。
赵旻摇摇头:“司隶校尉府,已将近万匹战马悉数运往许都,但目前尚无下文。我等为今之计,亦惟有安心静候佳音。”
潼关至许都,大约七百六十里,押送战马、且不伤马力的话,押送马队每日大约可行进九十余里。
按时间来算,若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战马已经运到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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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近一万匹战马,可以换万头成年耕牛、安置二至三万户流民屯田的战马!
是以,饶是杨彪素来沉稳老练,此时其人也沉不住气了。
“从文,元常,既如此,老夫这便启程返都。”
赵旻颔首:“如此便有劳大人!旻沿途护卫大人如何?”
杨彪果断拒绝:“不可!此时农忙,弘农至颖川沿途几乎无盗匪,老夫轻车简从不易为有心之人察觉,阿旻若随行,则太过招摇!”
曹操那似乎无处不在的耳目,确实让人不得不谨慎。
颜良这时方才有机会开口。
“主公,某家明日随流民启程,亦或待元直赶来再赴长安?”
刘晔作揖道:“颜将军明日便可启程,晔于潼关安置流民即可,直至秋收时,段公均在长安县衙恭候颜将军。”
赵旻笑道:“颜将军至长安后,可协助段公秋收,至于高粱良种及新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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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钟繇。
钟繇当即作揖:“主公尽管放心,半月之内,高粱良种及千套新农具,皆可抵达长安,剩余之新农具,陆续可至,必不耽误农事。”
杨彪有些疑惑:“何等新农具?”
赵旻自袖中取出一叠素帛,恭恭敬敬呈于杨彪。
杨彪展开后发现,这些素帛,赫然是一个造型古怪的耕犁部件、构造图。
赵旻笑着解释:“大人请看,此犁之辕向下弯曲且可折向,是以重量减少、转向方便,以之耕地,其速远甚于长直辕犁。
前者,旻已与元常先生将此图交于弘农令,由其人负责召集木匠、铁匠督造此犁。
因此犁可由各部件组装,是以生产效率甚快,必不耽误农事。”
没错,赵旻的新农具,正是李唐时期才出现的曲辕犁。
而且,赵旻引入了工业时代的标准件加工、流水线组装的新模式,所以生产速度将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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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曲辕犁构造并不复杂,赵旻设计的又是几乎全为图、无设计说明的傻瓜式图纸,所以,只要匠人们认识数字,就完全可以看懂图纸。
在汉末,匠人们虽极可能大字不识几个,但“一二三四”这些数字还是能看懂的。
诸如三尺一寸四分一厘五毫九丝…这些度量衡中度的单位,匠人们靠手艺吃饭,想必也能看懂。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虽然王莽坏事几乎做绝,但其人发明的游标卡尺,确实让其后的匠人们广为受益。
虽然咱们不小心用上了圆周率来举这个古代长度单位的栗子,但是赵旻思维之缜密,由此可见一斑。
以杨彪对农事之精通,很快便看出曲辕犁的高明之处。
“阿旻,此犁无需二牛三丁?仅需一牛一丁即可?”
赵旻笑着抱拳:“大人果然高明!此正为曲辕犁之所长也!”
汉代长直辕犁,确实需要二牛三丁耕作,而李唐的曲辕犁,最大优势便是节省了畜力和壮劳力。
此时冶铁技术虽远不及李唐,赵旻也无暇将其改进,但曲辕犁最易损耗的犁铲,按照赵旻设计,是可以拆卸打磨甚至更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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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种并不算太复杂的榫卯结构。
汉末冶铁技术就算再差,也远比四百多年前的秦始皇时期高明许多,而彼时便已有铁犁。
赵旻有节省劳力、耕地效率更高的曲辕犁,又教给安置流民的一线官吏、基层武将堆肥之法,虽然此时已非种植高粱的最佳时间,但收成想必不会差。
夏秋两季是丰水期,有三白渠贯穿东西的关中平原,不用发愁灌溉问题。
良种、农具、肥料、灌溉问题,赵旻皆已想到并皆给出合理有效的解决方案,何愁流民不安心屯田?
唯一可虑者,仅有防止野兽在深秋偷食粮食而已。
但关中有驻军,段煨可组织兵卒秋狩,在解决这一问题的同时,还可以顺便打些野味开开荤。
赵旻将上述情况一一说明后,喜怒一向不形于色的杨彪开怀大笑。
“如此甚好!阿旻果有治国之才!”
民以食为天,解决了粮食问题,便等于解决了生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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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五年前,关中还人相啖食呢。
杨樱月美眸煜煜生辉,牢牢凝视着爱郎,再也挪不开视线,观其人之势,似乎恨不得将爱郎就地正法。
钟繇此时对赵旻相见恨晚,否则关中早已安定下来。
颜良摩挲着硬如钢针的虬髯,一对虎目眯了起来。
他开始怀疑,赵旻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只有刘晔对此毫不意外。
其人作揖道:“既如此,请主公尽快启程!”
在汉末三国,战马的价格几乎是牛的两倍,但赵旻实在养不起如此多的战马,又急需大量耕牛屯田,所以他只能挥泪半价大甩卖。
史籍中记载刘仁恭烧秋草的记录,简直不要太多。因此,契丹马因无所食而饥死。
关于其人败于契丹之记载,更是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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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恭虽不似食人狂魔秦宗权那般肆无忌惮、极尽凶残,但其人也算毫无底线。所以云某就不明白,刘仁恭如此怙恶不悛之凶徒,为何总有人想给他洗白?
东晋十六国、南北朝、残唐五代的历史,云某奉劝诸位大大千万不要看,太血腥太残忍,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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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三国志》也是极好极好的。
科技树赵旻无暇攀,那也绝对不是本书重点。这里为了剧情,不得不提及曲辕犁等,但也仅仅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