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
太后沈千绵正在禅房内静心念经,暮溪嬷嬷站在门外格外小声的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前来拜见您了。”
若是寻常后妃前来拜见,太后定是不会接见的,自六十寿宴过后她便看开了许多,不再插手任何后宫之中的事情,守着慈宁宫的禅房安稳悠闲度日。
可今日过来的是宸皇后,她得见一见。
太后沈千绵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去备些上好的茶水和点心。”
暮溪嬷嬷在一旁点了点头。
慈宁宫主殿内,宋予烟瞧见太后走了进来,便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这些日子儿臣有些忙,便没过来探望您,母后一切安好吧?”
太后沈千绵点了点头,问:“哀家一切都好,反倒是皇后你,如今怀着身孕便顾着自己的身子,莫要太劳累了。”
“佑宣今日如何?这两日也没瞧见他过来看看哀家,是不是上书房的课业太累了些?”
闻言,宋予烟脸色有些不大好的叹了一口气。
解释道:“倒也不是,佑宣心里一直记挂着母后您呢,只可惜被歹人陷害中了毒,不能亲自过来。”
话音刚落,太后便蹙起眉头,一手握着手串拨动珠子,连忙问:“中毒?!可查明凶手是谁?佑宣如今可脱离险境了?”
佑宣可是太后沈千绵最疼爱的皇孙,没有之一,在这感情淡薄的皇宫之中,沈千绵对待佑宣是真真儿的祖孙情谊。
得知乖孙中毒的消息,太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佑宣的身子出什么岔子。
她老了,可经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宋予烟摇了摇头,说:“母后您别太担心,佑宣昨儿夜里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身体里还有些余毒未清,便一直在东宫歇着,没去上书房学习。”
“凶手……已经被陛下吩咐自尽了,是四皇子。”
说着,宋予烟的语气有些缓慢。
毕竟四皇子也是太后的亲皇孙,被赐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宋予烟说慢些也好装作吞吞吐吐不敢说的样子。
闻言,太后浓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一说,哀家便能猜到是为何了,终究是老四心比天高,先害人后偿命的。”
皇家对于权势的争斗,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虽然昭庆帝的孩子们如今还没有行冠成年,但该有的争斗和阴谋是一丁点儿都不会少的。
在太后心里,这些必然发生的事情她阻止不了那么多,只要佑宣能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哀家知道皇后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等皇帝来慈宁宫问安,哀家会告诉他的。”
“眼下,哀家只想过去东宫好好瞧瞧皇孙佑宣。”
太后从凤座上站起身,抬脚便走出了慈宁宫主殿大门,由暮溪嬷嬷备好了轿撵,一刻都耽搁不得的去往东宫。
宋予烟今儿还有正事呢,心里又清楚佑宣本质上没有任何危险,便转身回到了坤宁宫。
等稍晚些领着两个孩子再过去东宫用晚膳也不迟。
“皇后娘娘懿旨,四皇子佑辰,因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养在宫外云隐寺调养身子,回宫后病情加重于昨儿夜里薨逝。”
“本宫深感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于奉安殿吊念七日后,下葬陵寝。”
“其婚约女,正一品内阁大学士嫡女乔茵茵可自行婚嫁,赏雕金莲花红珊瑚步摇、景泰蓝耳环一对,云锦五匹,白银千两。”
坤宁宫大太监齐向阳在宫门口当着所有后妃的面儿宣读着旨意。
虽然四皇子的真正死因是给太子佑宣下毒而被定罪,但兄弟互相残杀这种事不能外传。
即便宋予烟心里不喜欢四皇子,也得为了昭庆帝和玉门国皇室的面子给他寻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至于被耽搁婚约的世家贵女,便得吩咐内务府以皇室的名义送去些补偿安抚。
旁人倒没什么想法,毕竟他们和四皇子之间的关系不大,唯独宫外已经落寞的秦氏家族哭天抢地的,失去了唯一翻身的机会。
可惜,没用。
说是吊念七日,可这后宫中与四皇子耶律佑辰有关系的人已经没有了,所有后妃都是碍于面子去一趟烧些纸钱便完事儿了。
宋予烟身为母后,也过去了。
看着燃烧的炭盆,她心里突然想起了刚入宫时那个不爱说话,一心只有照顾四皇子的后妃秦凌。
这世间唯有她一人是真心陪伴四皇子的,甚至连要命的天花都不怕,陪着她的辰儿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
可也为了辰儿丧命。
秦凌,今日这纸钱,是本宫替你烧的,等四皇子佑辰到地底下寻你,便能知道这世间他并非孤身一人了吧。
可惜,这孩子年幼便失去了唯一对他好的母妃,养在遥远的云隐寺,性子彻底被养废了,如今这结局是他的野心注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