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宫中传来第一声丧钟响声,宫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步伐。
宋予烟站在钟粹宫的院子里、
听着一声声丧钟响起,共计二十七响,乃是大丧之音。
如此她便知道,长孙皇后,薨逝了。
春华和秋实见状,连忙拉着宋予烟回内殿去更换衣裳。
皇后薨逝乃是国丧,万万不得穿着这么鲜艳的颜色被旁人看了去。
换上素白的衣服,头上也只戴了一朵小白花。
宋予烟领着春华和一众小丫鬟,离开了钟粹宫。
看着宫中熟悉的场景,墙外的梅花树又开了,宋予烟只觉得物是人非。
自去年三月起她入宫后,到如今满打满算也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后宫之中发生了太多变化,就连曾经在选秀时坐在昭庆帝身侧的皇后...也没了。
到底是皇城,再繁华奢靡,也留不住红颜薄命。
说什么风水养人,都是假话。
“主儿,死者为大。”春华不着痕迹的往宋予烟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竟是一块切好的姜片。
宋予烟瞬间便明白了春华的用意,倒是她漏了这一茬。
皇后薨逝,群臣与皇室宗亲都需入宫哭丧。
此时若是哭不出来没有眼泪,那可就落人把柄,要遭受惩罚的。
虽然宋予烟不喜欢皇后,与她这一年也没什么交集。
可皇后就是皇后,丧礼更是国丧,不能怠慢一丝细节。
史记中的孝贤皇后的丧礼可就因此让不少人丢了性命。
宋予烟连忙用摸过姜片的手揉了揉眼睛。
刺激的她眼眶瞬间变得通红,若非刻意忍着,那眼泪便要掉下来了。
坤宁宫中。
宋予烟赶来时,宫里已经换上了素白色的装饰,更有不少嫔妃已经到了。
长孙皇后换上了皇后朝服,静静的躺在楠木棺椁中。
年幼的嫡公主耶律楚艺更是哭成了泪人。
宋予烟跪在蒲团上,为长孙皇后烧了些纸钱后,默默的擦掉了眼角的泪花。
“姐姐呜呜呜~你怎么就撇下楚艺和辰儿走了呢~如此叫妹妹我一人在这后宫中如何是好啊~”
柔妃这人未到,哭声倒是先传到了宋予烟的耳朵里。
知道人家‘姐妹情深’要过来哭丧呢。
宋予烟便知趣的从烧纸的蒲团上站起身来给柔妃腾位置。
这真情实意的,若不是柔妃那般盯着后位。
宋予烟都差点信了。
待后妃们都轮着到长孙皇后的棺椁前跪拜哭丧之后,这第一日才算是结束了。
第一日趁着下午,长孙皇后的棺椁被送去乾清宫。
意为‘寿终正寝’。
此等殊荣,唯有帝后与太后三人能够享受。
长孙皇后的棺椁被带离坤宁宫之后,众妃们才擦去了眼泪,又换上了笑容。
一众才人美人围在柔妃身侧,有说有笑的、
“到底是逝者已去,咱们姐妹也得往前看啊,往后的日子可得仰仗着柔妃娘娘了~”
安芳月这个墙头草倒是转的快。
这厢知道了太后有意让柔妃成为继后,便上赶着巴结呢。
也就柔妃爱听这些阿谀奉承的话。
虽然宋予烟知道这继后她是没有半分希望了,但再怎么着也是婉姐姐的机会更大啊?
不过,这想法她也就是想想、
可不敢妄言。
“皇后于二月十三薨逝,奉敦仁圣母皇太后谕旨:‘皇后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朕仰承慈谕,特加之谥号,谥曰‘孝惠皇后’。国丧二十七月,百日内大丧,钦此。”
次日一大清早,礼部便将昭庆帝对长孙皇后的诏书颁布了出来。
“后位悬空,不知陛下何时会定下继后一事呢?”
坤宁宫内,原本正闲聊着的众妃听到荣妃莫锦的这番话后均默不作声的瞧着柔妃和昭皇贵妃。
莫锦自知她成为继后的可能极小。
既然争不过昭皇贵妃和柔妃,那她便要将这潭水给搅浑。
她不好过,旁人...也别想好过。
宋予烟一听就知道荣妃这是又要找事儿了。
默默的拉着茹茹的手不作声。
“依嫔妾看,这继后人选便是昭皇贵妃或者柔妃娘娘了吧?旁的还有人担得起皇后二字呢?”
常在林悦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应和了她的观点。
“谁说不是呢,皇贵妃位同副后,陛下的意思昭然若揭啊。”
此话一出,整个坤宁宫便充斥着十足的火药味、
宋予烟抬眼一看,竟是沈佩香。
她倒是个闲不住的,怀了皇嗣还管不住她的那张嘴,不由分说的便将柔妃仇视的目光引到了婉姐姐身上。
好一招让柔妃和昭皇贵妃相残杀的手段啊。
木婉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讽刺意味。
淡淡的笑了笑,以四两拨千斤的气度,将矛头拨了回去。
“孝惠皇后刚刚薨逝,继后一事陛下自有决断,不是咱们姐妹能说定的,本宫也担不起。”
说完,木婉便起身离开了坤宁宫。
孝惠皇后的国丧事宜众多,她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的、
看着昭皇贵妃离去的身影。
柔妃恨得有些牙痒痒。
不就是掌握着六宫之权嘛,得意什么。
待她成为继后之后,这管理六宫的权力昭皇贵妃还不是得乖乖上交给她?
皇贵妃又如何?得了‘昭’字封号又如何?
也得乖乖跪在她面前俯首称妾!
孝惠皇后大殓后,棺椁在乾清宫停足了日子。
由群臣与皇室宗亲、后妃皇嗣们一同每隔三日举哀礼。
自孝惠皇后诏书颁布二十七日后,方可下葬皇陵。
百日内,不准祭祀、不准嫁娶举办宴会。
皇城内外所有寺庙,均鸣钟三万响以示哀悼。
如此,孝惠皇后的国丧才算是结束了,宋予烟听了柔妃趾高气昂的说了二十七日的话。
今儿总算是不必再去坤宁宫和乾清宫见她了。
“烟儿,你可听说那白氏从天牢中放出来的消息了?”
一大清早的,李茹便火急火燎的赶来了钟粹宫。
如今婉姐姐协理六宫,整日忙的见不着人,李茹只得来寻烟儿,谁知竟在路上得知了这个消息。
白妍儿可是曾经毒害烟儿和佑宣未曾得手的毒妇。
如今被放了出来,便是一件祸患。
宋予烟正钟粹宫的院子里做着早操,听了这个消息没有半分意外。
想来这都过了三个月了,白氏的孕事也明显了,是时候出来了。
宋予烟问:“白氏是以什么为由放出来的?”
一想起白妍儿那个学人精,李茹便有些气,此等毒妇竟能活着走出天牢!
只见她冷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的开口说。
“还不是那毒妇运气好,竟然查出有孕三个多月了,不仅出了天牢,还恢复了贵人的位分,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