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我真怕死。”顾明朗一脸认真的点头，“我是真害怕，我不敢去。”
顾相挑了挑眉，“你就这么直白就承认了？”
“可不是嘛。”顾明朗一脸委屈，“我现在有媳妇儿，有父母，我一身的牵挂，确实不适合上战场。”
“等敌军杀到这里来，你就不会觉得自己不适合上战场了，战场上不看你有什么家人，只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敌人杀光，别人不会因为你有家人就对你手下留情。”
“但是……”顾明朗沉默了一会儿。
“罢了，不强求你，再不济，我亲自领兵出兵。”顾相也没说什么。
自己的儿子有多少能力，他最为清楚。
“夫君，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花秀见顾明朗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终于开了口。
顾明朗回神，抿了抿唇，“没什么，你别管我了，我出去走走。”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顾相脸色沉重的样子，心里也想法颇多，甚至有一种自请领兵去并州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街上游走了许久，他才终于感受到这种情感从何而来。
是从前的顾明朗，他心里有为国冲锋的宏大志愿。
“哥哥，你想吃桂花糕吗？”一个小孩子拿着桂花糕跑到顾明朗面前。
“抱歉，我不想吃。”顾明朗看也没看，直接绕过去了。
“哥哥，你想吃的。”小孩又跑到他面前，说什么也要将自己的桂花糕放在他面前。
顾明朗不耐烦的低头，陡然看到小男孩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几乎是下一刻，他就明白，桂花糕里有猫腻。
“谢谢。”顾明朗接过，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银子给他，“给你，谢谢。”
“谢谢哥哥。”他接过银子，对顾明朗鞠了一躬，随后就跑着离开了。
顾明朗将桂花糕带回去，打开一个一个的吃着，就想找找里面有什么。
吃到最后一块，他才终于吃到了一张纸条。
今晚丑时，城外小树林见。
丑时？那么晚？
一想到自己要因此熬夜了，顾明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夫君，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
“这是有人给我塞的纸条，约我晚上去见面。”
“夫君你不能去。”花秀的脸色立刻就警惕起来了。
“小事。”顾明朗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表安慰，“万一是我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呢，我还是去看看。”
“那夫君你要小心。”
辰时。
“我来了，约我之人，你也应当出现了吧？”顾明朗站在阴森的小树林里喊了一声。
许久都没有声响，顾明朗格外有耐心，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出现，“等我很久了吧？”
“是你啊启瞎子前辈。”顾明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为是我师父呢。”
“就是你师父托我过来的。”
“我师父说什么了？”顾明朗疑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启瞎子抓起来，直接飞走了。
顾明朗翻了个白眼，差点没适应过来。
他还是有点恐高的。
飞了好久，感觉自己要飞到外太空了，顾明朗才终于停下。
“这里是哪里？”顾明朗看着眼前一片墨绿，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这就是你师父住的地方。”
“我师父在里面？”顾明朗指着那个小竹屋。
“在。”他说，“你直接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好。”顾明朗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来了。”夜行翁正坐在地上打坐。”
“师父，坐地上不冷吗？”
“冷。”夜行翁整理了一下衣裳，就起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我不知道。”顾明朗老老实实地说道。
“并州在打仗，很危险。”
“嗯，我知道，我爹已经跟我说了。”
“你主动带人，去并州出兵。”
“哈？”顾明朗瞪圆了眼睛，“为什么？我在顾府待得好好的，干嘛忽然带兵出去啊？”
“你受了这里的恩惠，就必须要做点事情作为回报。”
“师父，我没想到你收我为徒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去送命。”
“不是让你去送命，你不会死的。”夜行翁闭上眼睛，一副要睡着了的模样。
“师父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死？”
“你是说什么也不乐意去了？”
“不是不乐意，是……”顾明朗犹豫了许久，夜没说出什么话来。
“徒弟，你刚来的时候不是想死吗？死了说不定就能回现实世界去了吗？”
“能去吗？”
“不能。”
顾明朗撇撇嘴角，“师父，你别这样，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
“我说认真的，你还是得去。”
“我要是不去呢？”
“你就这么怕死？”夜行翁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还是你不听师父的话？”
“我真的需要理由。”
“我已经说过了，你受了这里的恩惠，就要为这里做一些事情，大事也好，小事也罢。”
顾明朗回来时已经下雨了，外面的瓢泼大雨淋得他没有理智，但他心里只有一件事——他到底该不该领兵去并州？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头顶上的雨水不再降落了，他茫然的抬头一看，竟然是有人为他撑起了一把伞。
“老伯，你这是？”
“年轻人。”为他撑伞的老伯笑眯眯的看着他，“即使是下雨，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淋雨对身体总是不好的。”
“我身体好，淋点儿雨没事的。”顾明朗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但是年轻人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有父母妻儿，自然会为你担心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啊，他们担心你，看到他们为你担心得吃不下饭，你心中是不是也难过呢？”
“老伯，这么晚了，你为何在街上游荡呢？还下了这么大的雨，你也有妻儿，为何不回家陪伴？”
“唉。”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仅有一个儿子，都已外出打仗了，家中就剩我一人，我一个人待着也没有意思，倒不如出来转转，多挣些钱，来年我儿子打胜仗回来我就给他娶上一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