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瓒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现,顾笙不敢再往对面的那个门看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逃避什么,以为会回到之前那种生活,可心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海里闪过江瓒和她在一起的画面,又回想起曾经那些拿不出手的日子,这种难过和害怕,反反复复,似乎不知停歇。
她知道,她回不到过去,就像她十几岁时,回不到七岁之前跟着外婆生活的那么快乐一样,现在也回不到没喜欢上江瓒的时候。
她确实是病了,她又沾上了一种不该碰的情感,从心尖上冒出的喜欢,却被她亲手推开。
像她埋在心里的恨意一般,她的喜欢也被用力禁锢在心底那个地方,不可以外露。
周五她请了假,去看外婆。
三个小时的路程,公墓下了小雨,墓地看护人依旧是那个面熟的大叔,从她七岁时,这个大叔就在这里了。
和他打了招呼,他要把伞递给她,顾笙拒绝了。
迎着雨走过去,雨滴打在墓碑上的那个照片上,她弯腰用衣服擦了擦。
外婆去世时,她七岁,似乎都不知道外婆真正喜欢什么花。
只知道外婆在时,会在院子里种上了两棵白玫瑰,她没问过外婆为何要种,是不是因为喜欢,或者是说还没来得及问,外婆就离开她了。
她猜测着外婆大概是喜欢的,每次来会给外婆带一只白玫瑰。
顾笙在这站了很久,小雨都快要打湿了外套。
她攥紧手指,闭了闭眼,好像在极力忍耐着,却又似乎所有东西都毫不在乎。
仔细看的话,她现在的脸色比较苍白,眉头皱的深深浅浅,最后都被她压制下去了。
“外婆,如果一个人很难过,是不是可以选择死亡。”她声音轻轻的,没有什么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来看外婆时的情绪那么失落,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刺进她的心脏。
从阶梯走来,离她不过三米远的人听见她这句话,脚步不由得顿住。
江瓒整颗心攥紧了的疼,像是抽走他身上全部力气。
他本不想上来的,远远的看着她,可她一直淋雨,他就来了,哪怕她说不想见他,哪怕只是给她递一把伞。
江瓒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从她口中听到,如果很难过,是不是可以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他握着伞柄,仿佛能把它捏碎一般。
为了离开顾家,摆脱他们,顾笙可以和一个压根不认识的人联姻,对方无论是谁都行,爷爷给她的卡被她留在老宅,和他结婚,她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图。
一个人生活,她说吃自热米饭是因为便宜,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所有人都觉得她无所谓,可是江瓒知道,她并不是只有乖巧。
是她把自己的所有情绪隐藏的很好,这样的她让江瓒心疼,那份喜欢,似乎都被心疼超越过去,如果她看到他不开心,他可以把喜欢永远藏住,不在她面前出现。
她需要一切,他都可以赠予,包括她让自己永远不再打扰她这件事情。
只要她真心需要,他尽可以把她想要的所有满足给她。
他盯着女孩,抬起脚步走到她身边,把衣服披在她身上,雨伞遮住她身旁的雨。
看到她的眼神,说出的话却和刚才想的话不匹配。
“顾医生,你大概不了解我,我江瓒天生反骨,不要脸皮,没有底线,你不想见我,我偏要你见我。”
顾笙偏头去看他,极力忍住眼泪,准备往边上站一步离开他雨伞之下,江瓒却搂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明明她已经用尽全部力气推开他了。
她静了静,过往所有画面都往她脑子里跑。
偏过头看着外婆的墓碑。
“江瓒,我们离婚吧,我净身出户,反正大家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直接去趟民政局就好。”
来看外婆之前,顾笙去找了赵医生,她说,要么靠近沉沦,要么决绝地撇清一切关系,越拖或许会越严重。
赵医生说,喜欢有时候可以跨越所有阻碍,可是她无论怎样都无法扫清那些刻在脑海里的过去。
既然考虑不再靠近,那就从根源和他切断联系。
江瓒把她的那句话和前一句话结合。
“难过,是因为和我结婚吗?”
顾笙摇摇头,知道他大概听到了她刚才的两句话。
“和你结婚,我并不难过,认识你,也不难过。”
“我告诉过你,你有喜欢的人,我会立即让位,那么反过来,我有了喜欢的人,你也要让位吧。”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她扯起一丝笑容。
可女孩明明在笑,却像一把针扎在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