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瓒眸子里的温柔也被其它情绪替代,手抓着杯子,似乎下一秒杯子的结局就是被捏碎一般。
电话响起,他按下接听,眼睛看着顾笙,不想离开她一步。
她那么害怕,她哭的有多凶,江瓒就有多疼。
“我姐怎么样了?”
“在我这。”江瓒低低地说了三个字,挂断电话。
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她不肯让他走,他就不离开。
顾笙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像是梦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身上全是冷汗,猛地惊醒,顾笙抓紧手里唯一东西,睁开眼才发现,是江瓒的手。
他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贴上她的额头:“我在这,安心睡,我不会走的。”
顾笙觉得全身发凉,好像回到了从前一般。
她坐起身来,江瓒把她抱进怀里,顾笙轻声道:“我好久没做梦了。”
可今天又做梦了,好像回到了从前身在噩梦般的生活一样。
江瓒拍着她的背,温声道:“没事了,梦都是假的。”
她摇头:“是真的。”
是她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事情,是让她再也不想触及的过去。
这一晚她断断续续的醒来好几次,每次醒来江瓒都在,他会温柔安慰她,与平日里那份慵懒劲不同。
好像在哄一个极致珍贵的宝贝一样。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的地板上。
顾笙睁开眼睛时,不自觉的抬手去挡刺眼的光亮。
灯还开着,她昨天说过,别关灯。
适应了光亮后,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昨天冯启抓她其实没有多大的恐惧,她的恐惧来自于过去的感受与回忆。
顾笙扣了下手指,感觉到疼,尽量让自己对周围的一切熟悉,告诉自己,梦到的,昨天想到的都是从前。
现在她已经逃出来了,不会再有事了。
下了床往洗手间走,即使已经天亮,可却还是打开了洗手间的灯。
和过去一般,她有一段时间的安全感就是来自这个家里,哪个地方都开着灯,不让自己处于黑暗之中。
打开水龙头,手放在上面冲,手心才触到水就传来钻心的疼。
这才看见,手心触目惊心的红,还有两只手腕上的红圈,应该是她昨天挣扎的时候弄的,手心是她自己掐出来的。
闻到淡淡的药膏味,顾笙拿纸擦干了手没再碰水。
昨天右腿膝盖磕了下,走路也有点疼,她卷起裤腿一看,也涂了药。
怪不得他昨天两次问自己,有没有伤到哪里,应该是发现她走路不太自然。
出了卧室,就闻到似乎是从厨房传来的香味。
听到动静,江瓒转身看到她,直接从厨房走过来,抬手放在她头上摸摸。
“多久没做饭了?顾医生的锅都生灰了。”
顾笙站在原地没动,抬头看他。
“你一直没走吗?”
“嗯,你不让走,我就不走。”
她从江瓒的眼睛里看到万般温柔。
他哄人的话,真不怎么常见。
一般他说话都欠欠的,和他人的形象挺符合。
“江瓒,谢谢你。”
他的手指触到女孩红彤彤的眼角上,似是要摘走她所有难过与不安。
“我不要谢谢,我要你以后岁岁平安,你的灾,我挡,我的快乐,给你。”
“顾笙,你的未来是光明温暖的,过去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周围仿佛静止了一般,顾笙眼尾更红,主动往他身上靠。
想要找寻最安全的一处世界。
昨天他在电话里安慰自己时,江瓒说:如果她有什么事情,那他会为她殉情。
从来没有过人跟他说这些,从来没有过人对她这么好。
江瓒,我不知道是喜欢你,还是贪婪你身上的安全感,又或者贪恋你对我的好而已。
“我如果一直不会喜欢你,你也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顾笙问他。
“会,对你好这件事,我喜欢你就够了。”
顾笙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
是啊!怎么会有人对你不好,怎么会有人厌恶你,那只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无论你把他推的多远,他永远站在你这边。
“为什么会喜欢我,我这个人,一点也不好。”
江瓒帮她擦眼泪:“没办法,就是喜欢你,这辈子,也就败给你了,你这个人是不好,喜欢吃垃圾食品,不好好照顾自己,不喜欢我就答应和我结婚,连反抗都不会,我在别人眼里那么花心,你管都不管我,连骂我都懒得骂。”
她抱住他的腰身,想要获取点暖意。
江瓒身子一僵,除去昨天她因为害怕钻进他怀里,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顾笙,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不知道,江瓒,你身上有我想要的安全感,我清楚地知道,你在身边,我不会有事。”
“你确定?顾医生,我是个26岁的正常男人。”
“可你不会碰我,不是吗?”
她好久没有这么相信过一个人了,他是个例外。
江瓒愣了愣,他扯到这方面来,想让她转移注意力,这个女孩,现在脆弱的很,他害怕再让她想起昨天的事,不让她想起害怕发抖的事情。
可没想到顾笙竟会顺着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你不会碰我的。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反问:“这么相信我?”
“因为你喜欢我,喜欢一个人的前提是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不会强迫做她不同意的事情。”
江瓒这次的语气认真了些:“那你喜欢我吗?”
等了几秒没有答案,江瓒的手抚了几下女孩的背:“等有答案了再告诉我。”
顾笙心颤了颤,哪是没有答案,无非是两个答案,喜欢或不喜欢。
他想听的无非是前者,可她现在说不出喜欢这两个字。
把人牵到饭桌上,江瓒温声道:“先填饱你的肚子。”
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顾笙都没有出门。
江瓒让人送来了给她修好的手机,他一直在,她让他走,江瓒都不走。
顾莫在手机上告诉她说,是江瓒调取了监控,一路去找她,顾笙还纳闷,怎么她当时打给江瓒不到十分钟后,他就找到地方了。
她没问冯叔和顾华卫的公司是怎么回事,这本身跟她就没有多大关系。
顾莫说他替顾华卫和程兰道歉,可是连顾莫都知道,他们对顾笙所做的事情,哪能是道歉可以抹平的。
就算他们如今跪在她面前道歉,顾笙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但事实就是,在顾华卫的字典里,没有道歉这个词。
她把手机放下,打开卧室的门,看见江瓒,她心里的空荡似乎被填补了些。
“江瓒,我没事了,你不用再守着我了。”
她迈着小步伐,就只走到了那个单人沙发上,乖乖在那站着,明明这是她的家,可是现在低着头,站在那的样子,像极了在别人家的小心翼翼。
江瓒转脚朝她走过去:“没事了?现在脑子清醒吗?记得我昨天说的什么吗?”
顾笙抬起眼:“你说了很多。”
“现在觉得我是个干净的人吗?”他突然问。
顾笙对上他的目光,有几分探索意味。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江瓒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
他弯下身,一只腿跪在地毯上,几乎与他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