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两是她的全部俸禄，她当三年宫女出来，加上赏赐什么的，应该是够了。他挑眉：“这么说，你当差的全部俸禄都用来还钱了？”
她点头。他目光一闪：“成交。”
她签字画押，认真收了地契与贷款合约，对他道：“等我这个月发了俸禄，就还你。”
他丢下书本站起身，越过书桌，几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既然算得这么清楚，本王不如再跟你算算另一笔账？”
她戒备抬头：“什么账？”
他笑：“你先前在这里住了半个月，这房钱该怎么算？”
她退后一步：“我……那时候又不是我要来住的。”
他要不要算得这么精细？“反正你都住了，总要付钱的。这宅子现在是你的，本王此前的采买用度、下人花销，你是不是都要给本王清算一下？”
他含笑凑近，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透着三分妖冶，三分痴迷，简直让人抓狂。她紧紧抱着房契，蹙眉仰头：“我……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下人，你都带走好了。”
他摇摇头：“可惜，这些下人跟房契是绑定在一起的，本王哪敢将家生子带走。若是带走他们，官府抓起逃奴，本王还要担些责任。”
他再近一步，微微蹙眉：“所以，你还是把她们之前的花销清算一下，付给本王吧。”
这摆明了要算钱的奸商，她怎能算得过？她忍不住厚起脸皮：“我没钱。”
“没钱？”
他挑眉一，又走近半步，终于将她逼到了墙角：“没钱还债，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萋萋梗着脖子：“反正我没钱，你要么等着我发了俸禄还你，要么就……”她泄气：“卖了我得了。”
“呵……”他低笑一声，瞧着她白皙的下颌：“你值多少钱？”
“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气短。如今她还真不值什么钱。他低下头，近得呼吸可闻：“温萋萋，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种还债的办法？”
他的嗓音充满着蛊惑，教人不由得心生犹疑。特别是他浅浅的呼吸，悉数打在她脸上。她仰头：“什么办法？”
他目光一闪，斟酌片刻：“欠债肉偿……”他的目光真诚无比，根本看不出一丝猥亵之意，好像这的确是一件可取的办法。她脑中电光石火，粉拳已经迅速击出，也不知道击中没击中，趁着他闪躲的瞬间，转身逃出了书房。房中寂静，满室温馨。空气中残留着她淡淡的香味。他抬起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勾唇一笑。一笑之后，又怔怔地站了半晌，他才扬声道：“秋水……”春霜站在门口，躬身道：“主人，您放了秋水三日假，他早就跑了。”
他蹙起眉，仔细想了想秋水的去路，才想起他进门时的大方之举。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他转头冷淡道：“丽山断头崖上的人找到了？”
春霜低着头：“启禀主人，还没有。不过……那楼中一张古琴，正是失传已久的留声。”
他目光一闪。春霜忙道：“留声矜贵，普天之下不知多少人想要一窥真容。别说是弹奏，就是看上一眼就立即去死也使得。”
他似乎已能料到春霜后面的话。果然，春霜的声音愈发冷漠如冰：“可那留声不过是断了一根弦而已，就被人遗弃在孤楼之中。足见拥有此琴的人，绝非池中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