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声音很大，穿过风雪夜风，直直灌入小院。惊得蒋七七脊背一凉。蒋月一惊，颤抖道：“南湘王竟然发动宫变，这么说……北阳王有危险了？姐姐，快去救北阳王呀。”
她的话，清脆娇软，实在听不出一点儿恶意。蒋七七冷冷挑眉，忽然道：“我与花九不过想进门偷点东西，你一口一个姐姐，是唱的哪一出？”
她们二人皆是易容，蒋月却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她们。还大言不惭说辛九娘长得跟蒋七七一样美，所以能被一眼认出身份。天地良心，易容后的蒋七七和辛九娘，还真算不上美丽。蒋月胡言乱语，却说的煞有介事。外间火光摇曳，显然是大将军林世南带着人冲出去了。勤王之师，功不可没。或者，林世南是以为南湘王绝无成功的可能。蒋七七目光冷淡，冷冷看着蒋月：“林未安不在，你一个人等在这里，莫不是疯了？”
“姐姐，你说什么，月儿听不懂。月儿盼着你来，盼了许久，怎么你竟然不肯认我了……”蒋月潸然泪下，一颗一颗打在冰雪地上，看上去落魄而羸弱。辛九娘冷冷一哼：“七儿，看来她果真是被囚禁疯了。咱们杀了他，趁着大将军府大乱，赶紧走吧。”
“不，姐姐……不要杀月儿，你忘了小时候，月儿还跟你一起吃桂花糕吗？”
蒋月步步后退，泪如泉涌，言语间尽显萝莉模样。本来，她也才十四岁。蒋七七冷冷看着她，袖中剑倏地蹿出。不提桂花糕还好，一提桂花糕，往日种种一一浮现，引得蒋七七满目凄冷。一旁，辛九娘一步跃上，一剑刺进了蒋月胸膛。毫无预兆，却又早就料到。蒋七七不言。辛九娘狠狠抽出长剑，眼睁睁看着蒋月苍白倒地，这才擦干净长剑，转头道：“七儿，当断不断，自取其乱。你不杀她，来日她有了机会，是一定会杀你的。”
蒋七七点点头。辛九娘又确认了一遍蒋月的呼吸，招呼了蒋七七上墙走人。二人跃出，远处灯火通明，喧闹十分。辛九娘道：“明日菜市场斩首，恐怕要生变故。咱们不如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出了南湘王这么一出，北阳王监斩长孙惑，就显得不太可能。案子还没了解清楚，武威大帝不会错杀一人。尤其，这人还位高权重，牵涉皇亲。一国之君，兼顾大全，考虑的自然比别人更多。蒋七七与辛九娘一路潜伏，很快到了主院之外。院中灯火通明，略显嘈杂。二人很快上了墙头，疾步跃上铺满白雪的屋顶，悄悄揭下瓦片往里瞧。灯火璀璨，花厅中一个男人都没有。大约，男人们都跟着大将军出去了。大将军夫人坐在花厅当中，威严开口道：“大家稍安勿躁，将军既然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定然回不来的。你们……”她朗声呵斥道：“你们不要慌张！咱们家一直站队明确，今日这事儿，随他怎么牵扯，总不会扯上咱们。”
瓦片漏光不大，蒋七七与辛九娘只能看见将军夫人黑漆漆的脑袋。其余人都掩在灯火中，看不真切。但大家的声音，却是很清晰的传了出来。“娘，南湘王此举，打的就是逼宫即位的主意。太子被废，北阳王一定会是新的储君，他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软软的声音，空灵淡漠，似曾相识。蒋七七眼皮一跳。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府嫡小姐林未馨。那个盲眼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