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了四月。
善解意已经很少去学校了,她全身心投入到毕设之中。本来她打算大二下学年毕业的,但为了量子计算机的研发,和陈教授、林教授商量后,延期一年。
毕设的选题是《东方古典传统音乐的西方化表达》。从2014年年末,她接受了miracleofsound的邀请,与尤利娅同台演出,那时候她开始深入地了解东方传统音乐。以《彩云追月》为开端,善解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后来参加了帝京钢琴师协会的交流,善解意应邵玉章之请,担纲100首东方古典音乐的钢琴化工作,这个任务被她带到了纽约,带到了林肯艺术中心,带到了茱莉亚学院。卡耐基的东方回响演奏会,将她的认知带到了一个新水准。
回国后,她又花了一段时间,学习日式茶道文化、禅文化以及梵文化,通通融入到东方音乐之中。
在这个领域,善解意已经堪为大家。
星意音乐基地,无声之乐体验室,善解意正在谱新曲。这里的环境最清幽安静,她享受不被打扰的创作时光。在纸上写写画画,时而停笔思考一会,再继续完善。等到一支曲子已成型,她就到古董钢琴上去弹奏。
一曲已闭,善解意闭目凝思。
微信消息跳出对话框,她睁开眼,拿起手机,来自车黎尔,信息十分简洁。
车黎尔不是车尼尔:“已收网,尘埃落定。”
很好,那个害得君羡失去了手指、失去舞台的人,终究品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此刻,她想弹奏一曲《欢乐颂》,就特应景。
她还没付诸行动,君羡倚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她。
“你来了。”
“我刚刚听琴声,特有感觉,想和你交流一下。”君羡带上门,向她走来。
善解意放下手机,拿过手稿给他看,可忽然就落入了一个怀抱,君羡黑瞳灼灼地看着她。“我听曲目有些幽怨哀婉,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哪里做的不够好?”
善解意抿嘴笑笑,“不是啦。这次我想把昆曲元素和花腔融入到曲子里,诺,《贵妃醉酒》,也许这些元素带一些哀婉的气质?”
以前,善解意语文不好,对情感的理解更是空白,这些个东西看一眼都会头大。
而现在,她有了爱情的滋润,对爱的理解更深一层,已经可以驾轻就熟地解构经典,进行再创作。
“那就是新贵妃醉酒咯,你填词还是我填词?”君羡嘴边噙着一抹笑,他享受和善解意一起创作。
“你!”
毫不犹疑,锁定答案。
以君羡的造诣,才能完美演绎词的精神。
“好。”君羡说着,覆上了她的唇,他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一言不合就亲亲。
“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文学作品的只言片语不够理解,我得实践一下。”
所谓的实践,就是向她索吻。
这个借口好完美。
好半天,善解意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要么,给你看看我的毕设,便于你理解。我的课题和这个相关。”
君羡:“……”
和学霸女友谈恋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找灵感,看毕设,要命啊!
“不要,我就要亲亲。”
敲门声适时响起,打断了缱绻深情。前台女孩看到老板,omg,闯祸了。
君羡回头,遮住了善解意,问:“有事吗?”
前台女孩低着头,不敢看老板青黑的脸,“乐总,凌总来了。”
“哪个凌总?”
“凌超晗。凌总好像很生气,那表情,乌云翻涌。”
君羡蹙眉,谁招惹了他。
“我去看看。”
君羡说完,善解意在身后说,“我和你一起。”
两个人并肩到了录音棚,今天申屠政在里面录音。
眼前的场景令人惊讶,申屠政趴在地上,像……一条死狗。
尤利娅拉着愤怒的凌超晗。“凌,你冷静一点。”
“冷静不了。”凌超晗又飞出一腿,踢向申屠政。
“凌超晗。”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愠怒。
善解意。
凌超晗堪堪停住了自己的腿,在半空中,虚无的空气里,一腿。仿佛唯有此,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你这是干什么?”善解意问。
君羡已经扶起了申屠政,申屠的嘴角还有血。
凌超晗手一指,“你们问他,自己做了什么?”
凌超晗出面,结果大抵只有一个,申屠政很尴尬,“我最近联系你姐,你姐都不回我,后来还给我拉了黑名单。我知道,你们那样的家庭……”
是我高攀,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有什么错呢?
这些话,申屠政没敢说出口,他的自尊心在凌超逸面前,等同于零。低到尘埃里,都能开出一朵花来。
“你还说!”凌超晗大喝一声。
申屠政扁扁嘴,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君羡看看凌超晗,又看看申屠政,有了几分推算。“凌少,有话好好说,动手也不能解决问题……”
“能出气……”
这位,也是个性情中人。
“到我的办公室,大家坐下来聊聊,解决方案。”
*
办公室的休息区,四个人相对而坐。君羡和善解意并排,凌超晗和申屠政在另一边,隔着一米远。
“我姐姐,一个人,跑去医院妇产科。你,作为当事人,还有心思在这里录歌,你特么还是人吗?”
申屠政:“……”
善解意:“……”
君羡:“……”
好大一颗瓜,惊地大家目瞪口呆。
好家伙,悄无声息地摘了那朵霸王花!
申屠政犹记得,那个腊月的晚上,他送凌超逸回家。凌超逸很难过,为了凌天的未来,邀他进去喝一杯。他在酒吧混了十多年,自诩酒量不错的,不成想凌超逸更能喝,他都快断片了。第二天,他是在凌超逸的床上醒来的。
凌超逸当时没什么表情,只是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你也别指望我对你负责,这种事情对我们这种人,根本不算什么。”
申屠政看着凌超逸脖子、耳畔上的痕迹,以及此时寒冰一样的脸庞,他那句“穿了衣服就翻脸不认人吗”被生生咽下,他到底是男人,这种场合应该展现责任和担当。“超越,不用你对我负责,我对你负责。”
凌超逸下一句话,直接让他自闭。“想对我负责的人那么多,你算算你能排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