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超晗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君羡牵着他申请了23次好友都没通过的善解意,两个人并肩走出了人群。
说好的监护人呢?
那样亲密无间的状态,仿佛他们两个就是一个世界,任何人无法走进入。
凌超晗的心,忽然生出许多落寞。
两周以来的翘首期盼、百转千回、默默煎熬。
不,不能这么想,姐姐说了,他是她的监护人,应该是亦父亦兄的角色。
“善解意!”凌超晗朝她走去。“乐先生你好,我是……”
身份委实不好介绍,他顿了一下,言简意赅,“凌超晗。”
既然姐姐有他的通讯录,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应该会联想到。
善念念下意识藏到了君羡身后,躲猫猫似的。
君羡眯眯眼睛,哦,这就是那个加微信,对喵喵有企图的。那双瑞凤眼,和一个人真的很像。他便问了出来。“凌超逸,是你什么人?”
正好,凌超晗笑道:“那是家姐。”
“什么事?”没有寒暄,君羡追问。
走廊里,西乐班的女孩子在围观两枚帅哥的交谈,一个儒雅明华却一身冷冽,一个矜贵翩翩状似风流,颜值都是极高的,太养眼。
南乔楚垂着眸,眼睫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起起伏伏的心情。
他是来找她的,他又来找她了!
凌超晗被问住了,他来找她干什么?那件事的真相,他不打算告诉她,这其中的暗黑操作,直觉她很难应付。
他就想来看看她,想和她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自习,聊聊「少年说」、钢琴和数学。最好顺便再加个微信。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原来有这么多事想和她一起做。
他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我听姐姐说,解意获得了李斯特国际钢琴大赛一等奖,特来祝贺她。”这个理由,简直完美。
凌超逸也没说过,是他自己网上搜到的。
君羡看了眼身后的念念,“喵喵?”
他没有权利替她决定礼物的归属,便征求她的意见。
善念念眸子里一片水光,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出离。她只说了一个字“走”。
“谢谢。礼物心领了,烦请收回。”君羡拉着善念念离开了教学楼。
他们一起去了荷塘月色,帝大一景。
九月,荷塘只余残荷,夕阳投射在湖面,增添了瑟瑟红滟之感,这里风情和美丽依旧。
善念念走近了一棵垂柳,绕着它的树干转圈圈。
那是一种自由轻盈的感觉,仿佛空气回到身体,力量也回来了。她一转,就不停。
君羡任她旋转了十分钟,挡在了她前面,“喵喵,可以停下来吗?”
善念念撞进了他的胸膛。那么近,呼吸可闻。她抬起着了色的眸子,纯净地令人心疼。
“喵喵,你听我说,我们每个人,都难免遇到波折,全赖坚定的意志。顺从自己的心,走自己的路,便是风雨也兼程。我相信,你可以。”
善念念抱着他的胳膊,贪恋那样的温热,“我不懂,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啊?”君羡幽幽叹息,揉揉她头顶的密实浓发,拉着她在湖边坐下,“大概,你太优秀了。”
善念念不知道,也不觉得,她说:“我,就是我啊。”
君羡笑了,他家小猫女大智若愚呢。“人类的认识,都是从自我开始的。喵喵,很好。”
他摸索着身边的石子,抛进湖水里,荡起一连串的水花。“喵喵,你目前刚刚展露头角,要不了多久,会有更多人关注你、推崇你,也会有更多人诋毁你、诽谤你。这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唯有变得更强大。当然,遭遇了不公,也要学会反击。”
“反击?”善念念懵懵懂懂,“做什么?”
君羡来的路上网上搜了搜,又给刘川岩去了一个电话,来龙去脉了解了一些。“你需要一个发言人,我想将来会有人愿意做你的发言人,但现在,会由我来。风暴起于网络,我们就在网络上发表声明。”
君羡有一个随身携带的电脑包,装着轻薄的笔记本,他点开来,连上热点,进入校园bbs。
“用你的名字注册一个id,id就叫善解意好了。”
善念念接过笔记本,用自己的学号完成注册。
接下来的操作,都由君羡完成,在bbs的艺术学院下面发表帖子。
“我叫善解意,也就是帝都艺术学院14级新生善念念。过去的两周里,我一直身在德国魏玛。参加李斯特国际钢琴大赛,幸不辱使命。临行前曾与学院老师请假,并无旷课与夜不归寝之说。”
末尾,附了一张从国际媒体发布的善念念获奖的照片。
这篇帖子发出去,很快得到了班主任刘川岩的回应,称确有其事。而后帖子以疾风迅雷的速度开始蔓延。热心的帝大学生搜到了很多国外媒体报道,称善念念此行是为国争光,不应该被恶意揣测和泼脏水。
善念念抑或善解意,是帝大的骄傲,也是中国音乐者的骄傲。
*
凌超晗目送善念念离开时,一个女孩子站到了他身边。
“学长,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念念居然在国外拿了大奖。说起来,我三年前也参加过李斯特钢琴比赛呢。”
南乔楚,那时候她十五岁,获得了四等奖。
成绩一般,胜在年纪小。
“你相信吗?就算她三年前参加比赛,也会是冠军。”凌超晗大步流星地除了教学楼,在一处僻静的绿化带处停下脚步,南乔楚已经追了上来。
“你对她这么有信心呀?”南乔楚嘴角咧开一点弧度,“说起来,我和念念也算有缘分,我的老师是……乐先生的师兄呢。”
不错,南乔楚是和景耘宣学的钢琴。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的演出,一举让邵玉章在欧洲声誉更著,而和邵玉章同台演出的景耘宣,便也扶摇直上。
以景家的家世,景耘宣自然不会收徒,但南家自有南家的办法。
“所以,”凌超晗直视着南乔楚的双睛,似要看进她的心底,“你要这样不择手段地对付她吗?”
这个质问来得突然,对上满脸森寒的凌超晗,南乔楚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学长,凌哥哥,你在说什么?”
凌超晗沉默地拿出录音笔,轻捻着笔身,播放:
女声1: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同班同学呢?况且还是一个寝室的。
这个声音来自南乔楚。
女声2:楚楚,你不是最讨厌善念念吗?她打落你送的口红,她不配合你策划的演出,害你出丑,还抢了你喜欢的凌学长……
这个声音来自杜微。
南乔楚羞愤地分辨:微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你可不能胡说。
杜微仍自说道:还用胡说吗?你脸上写着呢。楚楚,我查过善念念了,她能进入帝大一定是走了后门,帝大今年明明只招收一名钢琴生的,而你又这么优秀……
凌超晗关闭了录音笔,薄唇轻启,音色寒凉:“看,动机都有了,我不知道你怎么进入的帝大,但想来不会光彩。你处处不如善解意,所以才会挑起讨好你的杜微和善念念的关系。可怜的杜微,被人当枪使还不知呢。”
南乔楚拢了拢头发,怡然自得,“精彩,推理地很精彩。凌哥哥,证据呢?我什么都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