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正午开始,热热闹闹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朱塬最后离开。
离开前,被老朱拉着手,一脸和蔼地交代:「今日除夕,怕是你晚间事情也多,若是明日起不来,朝会错过就错过了,午时再一起用餐就是。」
朱塬推辞:「谢祖上,可这是大礼,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
这也是真心话。
平日里不上朝可以,明天的大朝会,这是这年代的大礼仪,何况,终究只是一天而已,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而且,朱塬其实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在一天天变好的。
偶尔折腾一下没问题。
祖孙两个又说几句,老朱就转向自家二儿子:「樉儿,那怀表也玩够了,来,还给塬儿吧。」
午前到了宫内,朱塬并没有藏私,直接把昨天才到手的怀表给老朱看,不仅说起怀表的意义,还提起了自己的打算。
计划将最初几只怀表放到博物馆里的相关事项。
老朱都很赞成。
然后,老朱把玩过,就给了长子,长子把玩过,又给了次子。
到次子这里,就没再让了,一直到现在。
当下,听到父亲这么说,本来还拿着怀表对几个弟弟显摆的朱樉直接转头,一熘烟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爹,让塬儿再做几个就是。」
望着次子离开的背影,老朱直吹胡子。
这太不像话了。
扭头……
目光转了一圈,落到了老四身上,气性再次上来:「还站在这里作甚,给俺滚去读书。」
无妄之灾的老四吓得抖了下,还是坚持向自己父亲施礼过后,才小心离开。
除夕啊!
读个甚么鸟的书?
不过,不敢辩解啊,辩解了就是挨打。
老朱目光再扫,除了亲亲的长子,其他也很快鸟兽散。惹得马氏都开始埋怨:「平白的,又发得甚么脾气?」
「看了就烦。」
老朱念叨一句。
是真烦。
某个不争气的自家宝贝二十三世孙的小祖宗,实在是太丢人。
不过,看看一旁的长子,再看看面前的宝贝二十三世孙,老朱心情顿时又好起来。
有这两个,就很欣慰了。
于是又对朱塬道:「今年这就过了,等明年,你爷俩……可得多多讨论学问,还有刚任几个,不成器,也要你每多操心一些。」
朱塬和朱标连忙一起答应。
这么又说了一会儿话,老朱才终于放自家宝贝二十三世孙离开。
还不忘说起,那块怀表,他会让宫人注意着,毕竟是要入博物馆的东西,老朱也明白其中意义,因此不管好坏都会留下。
回到家,大概是下午的三点钟。
朱塬这次在自家大门口就下了轿子。
偌大的平章宅第,正门大开,当下不只是昨日刚刚张贴的喜庆春联,还有从内到外一长串的大红灯笼,一路向内延伸,如同两条长龙。
朱塬步行从正门进入,何瑄、写意等人很快迎上。
接着自家大人又去沐浴更衣一番,便来到了位于大宅前面东侧的祠堂院子。
除夕的祭祀,正式开始。
若是大家族,当下的祠堂,从里到外应该已经人满为患。
可惜,这一大家,只有朱塬一个。
于是很多事情反而也要朱塬亲力亲为。
第一件事,奉上祭品。
这次的祭台要比小年那天送灶大很多,因此,只是大
盘小碟的祭品就有几十样,祭品从厨房传到祠堂外,再由何瑄等内侍接着,送到祭台下的朱塬手中,再由朱塬奉上。
只是这最后的简单步骤,朱塬全部做完,感觉额头都有些细汗。
然后是正式的祭拜。
不仅仅是进香焚表,还有很隆重的礼乐。
老朱很细心,特意让礼部派来了一个礼乐班子。
全部流程走完,最后一轮跪拜之后,繁琐的祭祖仪式终于完成。
走出祠堂,天色都有些暗下。
傍晚来临。
不过,还是没有结束。
刚刚只是祭了祖宗,另外,小年那天送走的灶王爷,今天也要请回来。
朱塬虽然疲惫,对于这些还是表现的很有耐心。
拜过了神灵祖宗,朱塬又在身边人簇拥下,来到外院正厅,接受乔旺、陆倧当然还有何瑄等等内外各司管事的拜年。
说起来,这件事应该在明天,不过,明天朱塬可没时间。
听着流水一样的吉祥话,朱塬坐在大堂正位上,不住地点头,一边还有丫鬟送出一个又一个的红包。
压岁钱。
也没有特意区分,每个人都一样,内里是一两银子。
等事情结束,朱塬回到内宅饭厅,时间已经过了六点钟。
这次是写意、留白、青娘和洛水一起伺候着,吃罢了年夜饭,转回到这边正屋。
又是内宅女子们的一轮贺年。
写意几个打头,然后是流水一般的女人们。
再次发出去了一堆红包。
大家都得了压岁钱,发财了啊,那就玩游戏吧,算是正式的守岁。
太复杂的不行。
就下棋。
围棋……不过是五子连珠。
朱塬坐庄,结果……庄家意外地输了,还输了不少,等于又发了一遍红包那种。
如此到戌正。
晚上的八点钟,比昨夜要早很多,写意就提醒该去休息了。
朱塬很想守岁,可惜,身体不允许,明天的事情也不允许,就让女子们替他守着,自己来到了东屋的卧室。
写意服侍着自家大人上床,然后,自己也很自然地留了下来。
朱塬也没有换其他人的意思。
等写意上了床,伸手搂过去,在姑娘唇上吻了下,鬼使神差道:「新年快乐。」
写意感觉自家大人在某一刻说话的语调都有些不同。
某种陌生的感觉。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也就不奇怪,还大胆地模彷着回了一句:「大人也……新年快乐。」
麻袋姑娘探身在床边,确认两人都躺下,便与另外的采桑子和钗头凤一起将帷帐落下,小小片刻之后,灯光也熄暗下来。
安静中,感受着身边人儿再次朝自己贴了贴,朱塬也更搂过去一些。
然而,一时却也睡不着。
脑海里走马灯一样过着穿越回到这个时代后一年时间里的种种。
恍如隔世?
不对。
总之,很奇妙。
然后的然后,大概是睡着前的某一刻,又文娱了,想起了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改了改,觉得很应景。
洪武元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