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玫是纺织厂后勤科的一名员工,为人热情,是厂子的老大姐,她说的话有作用吗?
有!
她背后毕竟是王文斌,社会是人脉社会,没必要得罪人。
再则,纺织厂今年的年货福利也不错。
是一条羊毛毯子,价格不便宜。
厂长有点怀疑:“这女老板长的不好看,作风能有问题?”
胡玫说:“老话不就说了,人不可貌相,谁说丑姑娘就不能勾男人,她是假老实,不正经。”
“这,”厂长和两个副厂长面面相觑,“那代金券的事……就算了。”
副厂长还有顾虑:“员工现在闹的也不是一定要代金券,主要还是惦记那台大彩电,隔壁肉联厂一千名员工说是能抽两台大彩电,咱们厂里也有五百多名,一台大彩电跑不了。”
“这,”厂长朝胡玫看,“厂里已经发了年货,不可能再出两千多块买彩电。”
胡玫嘴一瞥,“这就是女老板的套路,用些蝇头小利欺骗咱们员工,咱们不能被她的糖衣炮弹诱惑了。”
糖衣炮弹吗?
会上的领导有不同的意见,一台大彩电是实打实送给员工的。
怎么叫糖衣炮弹?
胡玫家里条件算好的,电视洗衣机都有,不稀罕一台彩电。
这叫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厂里的员工呢?
厂里的员工可稀罕了。
大会僵持,有人提出先观望,等肉联厂那边发了年货抽奖之后再决定,有人也不同意,离过年就这么几天,等不了了。
会议开了半天,没讨论出个结果。
陈楚楚不知道纺织厂的内部斗争,拿下肉联厂的年货,她已经小有满足,这会正忙着铺货,这次她也没省钱,雇了车子拉回来。
前前后后装了三车。
正好还有一间铺子空着,用来当仓库刚刚好。
把东西都备下,也就到了她们去沈家作客的日子。
“楚楚,要不然妈还是不去了。”王怜花有些拘谨,主要还是怕给女儿丢脸,她连城里也没去过几趟,那沈家人看着就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应付不来。
“妈,别担心,咱们一家人在一块,没什么好怕的。”
说话的是陈欢,陈欢今天穿着灰色的羊绒大衣,黑色的西裤,搭了双皮鞋,手里还拿着一个皮包。
冲陈楚楚说:“放心,我和妈不给你丢人。”
转过身又去检查准备带给沈家的礼物。
用陈楚楚的话说,礼物是好的,但送礼也有讲究。
不能随便拿个麻袋装着就扛到人家里去,沈家不嫌弃,可左右邻居瞧见了难免觉得磕碜,也容易让人看轻她们。
所以鸡蛋一个个用报纸包好了装在红盒子里头,瞧着就体面。
一公一母两只鸡是早上起来刚刚宰杀,整理干净,放在红色的礼品袋里头,乡下还有什么,过年蒸的年糕,几户人家聚在一块蒸的。
能蒸蒸笼里好几屉,不是一条条的,蒸出来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再趁热切开,冒着热气呢,又香又软糯。
往年都是陈水生自己蒸,今年陈水生不在,王怜花自己蒸了,蒸的数量少一些,那就装上八条。
沈家的小轿车开进梨花村。
开车的是沈桉,沈瑜从车里下来,拉着陈楚楚不撒手。
“都怪我妈,说天气冷,不让我出来,不然我早就来找你玩。”
“你妈说的对,这天是太冷了。”
数九的天是冷。
不说温雅不放心,王怜花也一样,两人都被之前的事吓怕了。
没人陪着,就不同意让女儿独自出门。
沈瑜和陈楚楚说话,沈桉打开后备箱,把陈家母女三人准备的礼物放进后备箱里头,对沈瑜说,“知道天气冷还让人家陪你吹冷风,上车再聊吧!”
“好嘛,人家是见到楚楚太高兴了。”
沈瑜是高兴,一路上都是她在说话,她长的好,口才也好。
说说笑笑的,就连本来还紧张的王怜花也放松下来。
这不车子就驶进一处大院。
地方瞧着不说多气派,但看起来挺庄严的。
左边是几个独栋的小楼,右边是三层联排的楼房,看起来像是宿舍楼。
沈家的车子停在左边第一栋小楼。
“到了,这里就是我家!”沈瑜跑下来。
陈楚楚三人下了车,陈欢和王怜花去后备箱拿东西。
陈楚楚被沈瑜拉着,“楚楚,我跟你说个事,你一定要帮我啊,这不是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待在家里也太无聊,我想再去你家住几天好不好?”
“只要你父母同意,我肯定没意见的。”陈楚楚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瑜高高兴兴的往屋里跑,扭头一看陈楚楚没跟上来,她又走回来,往陈楚楚看的方向张望,“楚楚,你看什么呢?”
陈楚楚是看到熟人了,刚刚从道上走过去两人,女人拉着个孩子,陈楚楚瞧着挺像沈英。
不过没瞧见正脸,也不确定。
那次遇见沈英之后,陈楚楚留心打听过,沈家还和以前一样过的滋润,之前秦深的事他们把过错都推到秦家身上,对外只说一概不知情。
自己还是受害者呢,被秦深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给骗了。
还听说沈英在相亲找下家。
沈家条件不错,沈英本人相貌可以,工作也体面。
女儿不跟她,一点都不影响再婚。
上次瞧见那男的,估计就是她的下家!
面对沈瑜的疑问,陈楚楚答:“好像遇见个熟人。”
“啊,真的吗?跟你关系很好吗?”如果关系挺好的话,她就让陈楚楚介绍下,以后她在这大院里就多了个玩伴。
陈楚楚摇头,“关系不好……”
她和沈英关系怎么可能好?
“怎么让客人在外头站着吹凉风?”温雅从屋里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瞧着端庄大方,此刻她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扫过陈家母女三个。
眼底藏不住的欣赏。
温雅并不是瞧不起乡下人,她不喜欢的是那些对自己都不负责的人,家里穷不怕,衣服旧也不怕,不能既打着补丁,还脏的流油。
这样的人是对自己不负责,走到哪都不会招人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