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柔捧着这对马克杯，嘟囔道：“也不过就是一两句话，最后是我自己射中的呀...”
孟驰的黑眸里透着尖锐的冷意，“这就不算帮助了？”
“那你想要怎样？”
男人摊开手掌，细眸慵懒疏淡，“蓝色那只给我。”
时柔看着自己手上这对除了长得可爱些，廉价又平庸的马克杯，想不出孟驰拿着之后会用来干什么。
“可...”
“好啦，柔柔，一个杯子而已，本来就有两个，我这个老太婆又不喜欢用你们这种年轻人的玩意儿，还不如我那个大茶杯用的舒坦，人小孟今天帮了我们不少，听奶奶的，给他吧。”
一旁的陈锦年在这个时候开口打了圆场。
时柔再争难免像两个小孩似的，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将手里这个蓝色的马克杯递给了孟驰。
天色不早了，时柔搀着陈锦年沿路返回回到租的房子里去，孟驰跟在身后说去取车。
但是时柔知道，他明明可以叫在楼下坐在驾驶座的司机直接过来接他走人的。
时柔将陈锦年送回了家里，拿起了书包打算按照平时的计划那样坐地铁回学校。
下楼的时候，却见到孟驰并没有走，而是靠在车身上点烟。
两个人隔了一小段距离。
孟驰拿出烟盒里的烟蒂，点燃了打火机，在橘蓝色交融的火苗里，上抬着眼凝视着她。
接着，牙关咬着烟蒂，将车后座的门拉开，“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时柔将今天在徐锦年面前表现出来的所有开心和浑不在意孟驰到来的模样收得干净。
她的手挂在了肩头的书包带上，语气带着抵触，“能别装了吗？孟先生，你今天来，应该不是来关爱老人体验生活的吧？下凡不辛苦吗？”
孟驰勾了勾嘴角。
果然，一离开了自己的奶奶，时柔看到他就变成了一节随点随炸的炮仗。
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九点，乘地铁加公交，两个小时能到学校吗？”
时柔只把孟驰的话当成耳边风，径直想要从男人的面前走过。
她已经告诉自己了。
往回看，身后都是已崩毁的过往。
得往前看才行...
男人看着小姑娘完全无视他的模样，是巴不得跟他拉出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他偏偏不想如她所愿。
孟驰抖落了手中烟蒂的烟灰，“就真不想知道我今天来是要做什么？”
时柔的脚步顿住，她转过身，现在算是面对面看着孟驰。
她轻抬着下巴，崩出一条流畅利落的肩颈线，“如果是来催债的，我之前已经小林特助说了，第一笔钱会在两个月后汇过去，之前说好了，可以分期的。”
孟驰将烟头丢在了地上，用脚摁灭，“不是来催债的。”
“那是来干什么？”
时柔想不到别的理由，又害怕这个一向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又会做出什么不在她心理建设范围内的事情。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孟驰撩起眼，黑眸被眉骨投下来的阴影遮蔽起来，侧脸被月光浅浅地照亮，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我是来告诉你。”
“要不我们试试谈恋爱？”
时柔倒抽一口冷气，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拍。
然后试探性地将自己的小手缓缓地伸出来，小心地放在了面前高她不少的男人的额头上。
不烫还有点微凉。
接着问道：“你没事吧？”
孟驰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时柔接着往后退了一大步，远离了孟驰身上带着那股木质香气的浓烈气息，她才稍微能喘口气。
一个是出入衣香鬓影的场合，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黄金地段，穿着光鲜亮丽的商业巨擘，他轻描淡写一挥手，就是数不尽想要高攀的女人附庸。
一个是日子过得紧巴巴，为了省房租，租住在偏远的城市边界，带着生病要长期吃药的奶奶，还有个欠着一大屁股烂账的父亲，前途未知的弟弟的女大学生。
这样云泥之别的两个人。
如果是之前那样带着金钱纽带互通尚且能说得过去。
谈恋爱？
那不就是换汤不换药的金主和情人的剧本。
时柔照模照样地学着孟驰往日里那样凉薄的表情。
轻描淡写道：“谈恋爱啊，那这次也要签协议吗？冒昧问一下，孟先生之前这个谈恋爱的协议签过几个女人？这次又是几年？”
许是没想到时柔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
孟驰蹙起了眉头，指尖微蜷，目光一寸一寸凝视着小姑娘的眼睛。
没有他预判的期待，甚至连一丝开心的情绪也没有。
有的只有对他再次提出建立新的关系的抗拒与排斥。
话不是她自己说的吗？
不会感到羞耻的正常顺序就是先谈恋爱再公开...
孟驰沉了口气，“这次没有协议，也没有年限。”
男人难得露出了与往日不同的神情。
好像对他来说，这样的关系也是陌生且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
“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
只是一想到时柔就这么离开，成为跟之前那些萍水相逢后的女人一样，短暂交集又沦为陌路人。
又十分不甘心。
孟驰的确不需要什么狗屁爱情。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时柔而已。
时柔闻言一愣，脸上的表情也滞住了。
她偏过头，像是不想浪费时间，神情固执，“我不要跟你谈恋爱，要谈也只和我喜欢的人谈。”
孟驰闻言，倾身靠近了时柔，几乎跟她快鼻尖对鼻尖了。
男人的手上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点燃了一支新的香烟。
橙色火光在他的指尖忽明忽灭，烟蒂缓慢燃烧，烟雾就丝丝缕缕缭绕在他的周围。
孟驰没有直视时柔的眼睛，而是目不转睛盯着小姑娘的嘴唇。
她就是用这张微微泛着水光的绯红小嘴，说出那些他听得有些心惊胆战的话的。
他的五官端正英挺，像是一尊冷漠雕塑。
语气却充满着蛊惑，“小丫头，怎么也在一起了好几个月，真的没有一刻对我心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