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柔是在期中的评审结束后收到了医院的电话,她因为这些天除了兼职,晚上又要装得像没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回到小窝居。
周末偶尔能接到一两个试镜的通知,但是能不能过很多都待定。
至于奶奶那边,她简直分身乏术。
直到电话打过来,时柔正坐在餐桌上给孟驰剥基围虾,一看是医院的电话,手上满是虾汁都来不及擦,赶紧接起来。
生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时柔率先询问,“你好医生,请问是我奶奶有什么情况吗?”
“是这样的,时小姐,徐锦年老人的情况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了,过两天你们家属可以将她接回家调养,中途必须按时吃药,定期复查,医院这边会随时根据复查的情况来观察病人后续的治疗方式。”
时柔听到这个消息,喜悦攀上眉梢,她连应好几声好。
孟驰听到从阳台传来时柔那轻快的声调,不由得抬起眸来,将正在浏览手机上的财经新闻搁置一旁。
站起身来,走到阳台,靠在门框边。
“什么事这么高兴?”
时柔脸上的笑意依旧挂着,眼睛也变得亮闪闪,她看了一眼时间,带着几分娇上前去挽住了孟驰的手臂。
“阿驰,现在时间还不算晚,能不能送我去医院啊,医生说我奶奶可以回家调养了,只要我奶奶离开了病房,我这颗心就算落下了。”
“行。”
孟驰应了时柔的要求。
桌上饭菜还没有吃完,孟驰便叫了司机送时柔去了医院。
迈巴赫驶入医院的露天停车位,司机给后座开了车门,时柔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直奔四楼的vip病房。
孟驰没有跟上去,而是靠在车门处点了一根香烟。
时柔到病房里的时候,时勋还有时国豪都在。
这应该是自从徐锦年生病之后,这个家唯一轻松的一天。
时国豪的脸上都带着笑意,一个劲儿地说,“好,真是好,我听说这几个月用的全是进口的药物,我看那个标价真的贵的不行,不过这进口的药就是好啊,妈你的病情越来越稳定了。”
时柔进来的时候,时国豪看了一眼时柔,倒是眼前一亮,自己的女儿身上穿的不是那种灰扑扑过时过季的衣服。
而是一件精致的小礼裙,肩头挂着一件针织的开衫,倒有点像他有时候能在这层楼看到的一些富太太家里的小小姐的模样。
皮肤也比以前白,眼神亮亮的,像是被人精心娇养着。
时柔对上了时国豪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太喜欢自己父亲用一副打量的神情望着她。
徐锦年在这个时候朝着时柔伸出手,“小柔,你好久没有来看我了,快让奶奶看看,最近怎么样?”
时柔略过了时国豪,三步并作了两步到了徐锦年的身旁,蹲下身,声音柔柔,“奶奶,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中途抽空来看您的时候,您都在昏睡,您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敢打扰你。”
徐锦年笑着拍拍时柔的手臂,“我知道小柔从小就爱跳舞,奶奶一把老骨头了看不看都那样。
不过我听你爸说,这次治疗的钱都是你攒的还有借的,住这么好的病房还有每天用这些药都是天价呀,小柔你老实告诉奶奶,这是找谁借的呀,谁会这么大方?”
时柔心口一紧,“奶奶这些就别管了,你就顾好你的身体。”
徐锦年摇摇头,“不行的,小柔,你要告诉奶奶,能在这么困难的时候帮我们一把的人,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怎么也得请人吃顿饭吧?”
时柔在徐锦年面前是没有办法伪装的,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又一个谎言来欺骗已经苍老的奶奶。
她咽了咽口水,“我会请他吃饭的,奶奶真的别操心了。”
徐锦年听到了时柔的保证,再次拍拍时柔的手,“要是方便的话,还是带给奶奶看看你这位朋友,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好。”时柔应道。
这话落在了时国豪的耳朵里,他转头望向了一向对他极其叛逆的儿子,“时勋,你知道是谁借你姐钱吗?她身边的同学有这么有钱的吗?”
时勋的语气硬邦邦的,“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诶你个兔崽子,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时国豪看着自己的儿子就是恨铁不成钢。
他其实早就巴不得时勋别读那个破书了,还去练什么长跑,就该早早地出来找工作,找点钱给家里花。
时柔再跟徐锦年聊了一会儿,老年人大病刚刚有起色很快就乏了,时柔拉着时勋退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的走廊上,时勋看着自己的姐姐身上的打扮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样,还想到那双两千多块的球鞋。
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姐,你找谁借钱啊?该不会时国豪借过的那种高利贷吧?”
看着弟弟的脸上满是担忧,时柔出声安慰,“当然不是,小勋我偷偷告诉你,我其实现在在试镜当小演员,那个来得钱挺多的,我之前去了三天差不多有五万呢。”
时勋心里惴惴不安的,他也早早的知道,他们家是个什么情况,压根就接触不到这些资源。
但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头轻应,“那姐要注意身体,下次别给我买这个贵的鞋了,多的钱买些吃的,你现在有些太瘦了。”
时柔被逗乐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现在高她不少的时勋的头,“你少担心我了,你姐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我听说你们有省级比赛,怎么样,准备充分了吗?”
“还好,如果这次成绩不错,我就能拿到体育加分,姐,我不想在京都,想去沪上。”
时柔没有劝阻,只是好奇地问,“为什么去沪上,那边有什么好的吗?”
时勋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明显就是有心事的样子。
“那边的大学更好。”
只有在时柔面前,他才会从学校那个没有人敢招惹的校霸体尖生,变成有很多不向他人展现的情绪。
时柔一看自己弟弟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有所隐瞒,笑着道:“学校好是一方面,该不会是那边有什么喜欢的人吧?”
时勋将放在走廊角落的书包挎到自己身上,抿着嘴没有回答时柔的问题。
他家里这个情况,什么都靠着自己姐那单薄的肩膀支撑着,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谈喜欢这件事。
只想快些毕业,去沪上读不读书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