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通的时候从听筒里传出来的不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而是公事公办像个女秘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孟氏集团总裁办公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时柔捏着手机用了劲儿。
她是没想到拆迁户还有一个公司。
时柔舔舔嘴唇,“你好,我找孟驰孟先生。”
那头的女秘书明显一愣,像是没有想到听到的是一个细细软软的女人的声音。
她停顿了一秒,又立刻回道:“稍等,我这边先问一下。”
接着又过了对时柔来说漫长的几秒。
“您好女士,孟总现在有时间,我直接把电话线转过去。”
说完还不等时柔反应。
那头便响起了低磁的男声,“哪位?”
时柔垂下眸,“孟先生,是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今天在会所给你卖酒的那个服务生。”
那头没有犹疑,“记得,是时小姐对吧?”
时柔的心跳得飞快,“对,是我,我想问问,你今天说得话还算数吗?”
那头轻笑了一声,“什么话?”
要时柔说出来她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嘴唇都快被她咬烂了,她才支支吾吾讲了一句,“你说,我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你。”
气氛停滞了几秒,那头回话,“算数,我一向说一不二,不过,你真的想好了?”
时柔轻应,“嗯,我想好了,你方便见面吗现在?”
“稍等。”
说着那头的电话就这么挂断了,时柔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手机里有一条短信进来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时小姐,我现在在开会,如果要见面直接到这个地址。帝景苑,3栋2106。”
时柔望着手机上的短信发了一下呆,随即从家里乱七八糟的地上站起身来。
先到自己的卧室里面将奖杯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拾起来小心的放进盒子里面收好。
然后转身去卧室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一下,直接出门打车去了帝景苑。
帝景苑是京都市中心最贵的一块地皮,也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带。
时柔表明了自己身份,物业人员就带她坐上了观光车,一路从四周异常宽阔的绿化到了3栋的公寓楼前。
物业人员还贴心地为她摁了电梯。
时柔却紧张得一直盯着自己脚尖,她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从没有城市规划,墙面斑驳的破旧单元楼到了这样一个绿植青翠,郁郁葱葱的豪宅区。
这俨然就是两个世界。
“叮——”
电梯显示21楼到了。
时柔迈出电梯,找到了2106的房间号,她伸手摁了门铃,响过两声之后,锁舌弹开。
孟驰的手里抱着某果的笔记本电脑,挂着单侧的蓝牙耳机,身上穿着深灰色的居家服。
壮硕匀称的身材将衣料撑得很有形状。
他看到时柔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是伸手摁了一下挂着的蓝牙耳机。
这才开口道:“先进来,我还在开会,大概还有五分钟。”
时柔跟着孟驰进了他的家里。
孟驰的公寓是一个装修轻奢简约,由黑白灰三个色调揉合在一起的大平层,从诺大的客厅望过去可以看到阳台外异常喧亮的中心商务区。
人影憧憧,众生皆是蝼蚁。
时柔想,有她可能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这样的房子和看不到的这样风景。
她收回了视线,乖巧又拘谨地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孟驰给她倒的一杯热水。
耳朵里听到的是男人坐在她的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回应视频会议的低磁男声。
他会简洁地给出指令,认同或者拒绝,到了需要补充的点又会用冷冽的声线说一些她听不懂的商业词汇。
时柔听得很认真,因为孟驰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沉哑有质地。
虽然没什么人情味。
末了,笔记本电脑被合上。
孟驰取下了蓝牙耳机,探究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由得让时柔脊背一直。
他的视线从她有些红肿的眼睛落在了她泛白的嘴唇上,再往下走,是她握着水杯嫩白的小手上有几道细长的血痕。
是之前收拾碎玻璃的时候留下的。
孟驰开口了,“你哭过了?怎么手也受伤了?”
时柔扯了扯嘴角,垂下了眼睛,“没有哭,就是刚刚过来的时候风比较大,吹着眼睛了,手受伤是不小心,没什么大碍。”
孟驰没有拆穿时柔拙劣的谎言。
他直接起身,在客厅的茶几下拿出医药箱,走到了她的面前。
温热宽大的手掌将她因为有些紧张而出了薄薄一层细汗的小手轻缓地拉起来。
男人用蘸着碘酒的棉棒小心翼翼地给她那几条细小的血痕上药。
他语调柔和了一些,“别看伤口小,要是不好好养也会发炎。”
时柔根本听不清楚孟驰说的是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从她的胸腔里蹦跶出来。
她的鼻尖萦绕着的都是男人身上沉沉的木质香水味,化成了一把又一把无形的勾魂刀。
像她这样没有尝过甜头的人,只要别人的一丁点好,就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孟驰上药结束后,收起药箱,站起身,跟时柔拉开了距离。
他到时柔的正对面坐下,交叠双腿,轻轻旋转着食指的一枚银戒指,低调地炫耀着无形的矜贵。
“时小姐,我们要开始谈正事了,你要我帮你什么?”
时柔回过神来。
她如实道:“孟先生,我的奶奶得了胃癌,现在人在第一医院,我需要二十万的手术费。”
孟驰淡淡道:“除此以外呢?还有其他的吗?”
“如果可以,我想给我奶奶提供最好的病房,最好的治疗,和最好的医生。”
时间好像停滞了好几秒。
时柔没有得到孟驰的正面回复。
她开始没有底气起来,毕竟她不知道自己的筹码够不够高,足以让孟驰帮这个忙。
这虽然很伤自尊,甚至有些待价而沽。
可是生活的现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打断了她的脊梁骨,让她不得不低头服这一次软。
“没了?”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柔摇摇头,“没了。”
时间又停滞了几秒。
孟驰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望着她。
脸上的神情很冷峻,看得人心神颤栗。
他轻嗤道:“你的困难已经说了,下面说说我的需求,不过在说我的需求之前,我得要看看时小姐有没有可以跟我交换的筹码。”
时柔不懂,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孟驰。
她问道:“怎么看?”
孟驰嘴角弯了弯,五官深邃凌厉。
“脱吧,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