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茜葵被拽得一愣,也被质问得也说不出话来,只有脸上的眼泪无声地流淌。
或许是情绪激动猝然让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抑郁的病症像是潜藏在她身体里随时会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爆炸的小手雷。
这些年鹿茜葵一直将自己的情绪稳定得很好,看起来温温和和,不骄不躁的,做事也有些温吞。
只是再见到时勋几乎让她情难自控。
时勋也感觉到了鹿茜葵的不对劲,她张开嘴开始剧烈呼吸,人也软成一团就想往地上倒。
“你怎么了?”时勋皱起了眉头,把人往怀里带。
鹿茜葵的目光望向了自己放在烧水壶那里的背包,艰难开口,“药...药...”
时勋险些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将人先横抱起来放在了宾馆的大床上,然后转身去她的包里给她拿药。
“哪一种?”
他翻着鹿茜葵包里的瓶瓶罐罐还有药片,看起来好像她不止只吃了一种药。
抬手看了看药瓶上药效的作用,基本都是抗抑郁的。
“是...药片,文...拉法辛。”
时勋将对应药片的药丸放进了手心里,又将刚刚那杯没有动的温水端起来坐在了床头边。
他几乎是慌乱带着粗暴地将药塞进了鹿茜葵的嘴里,然后强硬吩咐道:“快吞。”
看着她乖乖吞下,慢慢变得有些安静地躺在床上蜷成一团,脸上泪痕未干。
刚刚苍白的小脸此刻虽然缓和了不少,可还是透着一股可怜落魄的模样。
时勋想到在七年前鹿茜葵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班里都是众星捧月,衣服从来没有重复的一套,也基本都是崭新的商场最新款。
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虽然是鹿家大小姐,但是其实人非常干净好骗,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
好几次被人跟踪被人在背后议论说她单纯是学校最好把的妹儿,是他打了好几场架让他们闭嘴少动这些歪念头。
不过他想,就算这些事情被鹿茜葵知道她也最多瘪瘪嘴说句,“真的吗?他们真的这样说我吗?”
很笨的女孩,却也是最天真绚丽的一抹。
时勋也记得,鹿茜葵高中时期的大多数眼泪都是为他流的。
像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拿起来搭在沙发上的西服外套,拿自己的公文包。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阿勋...”
鹿茜葵看着时勋的身影就要这么消失在她的面前,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支起身子,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和哀求,“你别走好不好?”
她怕他就这么一走,下次相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鹿家的事情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鹿茜葵三年青春里都是时勋的影子,又用七年来跟自己和解,这么一相加,时勋这个名字横亘了她十年的岁月。
她无法淡定到像他一样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时勋的手已经握在了宾馆门口的门把手上拉开了房门。
只要他就这么走了,他就能再做一次狠心的人,又能痛快报复一次当初将他抛下的种种。
可他站在门口处犹豫了好几秒,像是所带的面具通通被他亲手撕碎。
时勋将门重重合上发出一声巨响,疾步走到鹿茜葵的床边,将手上的西装外套还有公文包往床尾一放。
上前制住鹿茜葵的双手往她的头顶上一提,将她放倒在大床上,嗤笑道:“不要我走?要我留下来干什么,继续看你笑话?继续羞辱你?鹿茜葵,你没有自尊的吗?”
鹿茜葵下午被车门压住的手背被时勋碰到,疼得她轻轻抽了一口气,对上了时勋布满红血丝的眼眶和神情激动的面容。
瞬间眼里都是破碎的泪花。
她无助卑微地望着时勋,就像七年前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鹿茜葵为了追他几乎抛弃身为女孩所有的脸面。
跟一块黏皮糖一样,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鹿茜葵轻咽一口口水,此刻是她距离时勋这么多年最近的一刻,他断眉的伤疤没有了,人也干净挺俊不少。
近看还有点陌生。
可是她还是想问问他一句话。
她支吾开口,“我就想问你...我不是鹿家的大小姐了,我家也没有钱了,你...你还会要我吗?”
时勋像是被击中,手上松了劲儿。
这样的话鹿茜葵不止现在说过,在很久以前,在临近高三的那场新年烟花里,在飘大雪的京都街边。
穿着蝴蝶公主裙的鹿茜葵闭上眼睛看着漫天散开的烟花,她小声嘟囔,“时勋,如果有一天我没有钱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了,你还会要我吗?”
时勋当时只觉得好笑,“我跟你在一起和你是不是鹿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鹿茜葵撒着娇,眨巴着大眼睛,“你别转移话题嘛,你就认真地回答我。”
刚谈恋爱的小女孩内心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时勋看在眼里,他没有犹疑,肯定道:“要,你就是变成街头乞丐我也要。”
鹿茜葵“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乱讲,谁会变成乞丐啊...”
笑容比眼前的烟花更迷人。
当时的情景恍若昨天,而那时的一句小小戏言,如今真的成了真,又被当年那个女孩在此刻如此郑重地问了出来。
时勋只觉得脊背一僵,浑身怒意尽数消减。
他望着身下的鹿茜葵,她润润的眼眶,红红的鼻头,在昏暗灯光下似乎还是当年那个漂亮乖巧的鹿茜葵。
思念终于跋山涉水而来,狠狠地击中了他。
时勋埋下头,吻上了鹿茜葵的嘴唇。
撒气般使劲地碾磨,可又很细心地不放过她任何的角落...
时勋知道自己在逐渐失控,有东西在他的胸腔间冲撞,要将他自己活活碾碎。
吻越来越激烈...
有更加隐晦的情绪在空气中蒸腾。
鹿茜葵很快被抽空了空气,可是身上的男人像是一头困兽一样缠着她不放,将她围在他的气息之下进行厮,-磨绞杀。
“做还是不做?”
在某个临界的关口,时勋支起身子望着眼下有些凌乱的鹿茜葵。
在这间宾馆里,他们也这么擦枪-。走-火过,最后因为时勋的隐忍和克制选择拥抱在一起互相温暖。
鹿茜葵睫毛抖了抖,她的手心攀上了时勋衬衣的纽扣,燥意攀上她的脸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