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柔利用周末不上课的时间跟着张之初去试镜了,她本来以为会跟上次的流程是一样的,到场馆里进行临时试戏。
上车之前,还反复给自己心理建设,无论拿到什么样的角色,做到当下最好就行。
可是上了张之初的车才知道,目的地竟然是一个餐厅。
张之初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的时柔,她乌黑如绸的头发披肩,头肩比很好,小脸大眼,皮肤在阳光下真是半点瑕疵都找不出来。
真是天生的演员苗子。
要不是她上面有人压着,张之初觉得他能给时柔拿到更好的试镜角色。
时柔捏着手机,还是有些不解地问出来,“张导,我们不是试戏吗?怎么改成吃饭了?”
张之初笑道:“哎哟,时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个电影商是个香港人,拍戏之前就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而且...”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盯了眼时柔,像是怕接下来的话会将这个眉眼里还带着娇气,可没被真正乌七八糟的圈内打击过的小姑娘吓到。
时柔却接话了,“而且什么?”
张之初含糊道:“没什么,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就行,有事我顶前头。”
时柔敛了神色,跟着张之初去了餐厅。
这一推开包厢门,那场面才是一个意想不到。
除了几个经纪人,还有坐在正座上一个穿唐装的中年男人以及他身边有个带着墨镜,年纪还蛮年轻的男人以外,整个包厢里基本都是女人。
各种姿色的都有,看起来好像也是为了这部电影而来。
这场面,时柔一时间想不出来有什么词语形容,直到听到身后有两个应该也是经纪人或者某个经纪公司的小声嘀咕着。
“都说这香港的导演爱选妃,这场面哪个男人看了不迷糊?”
“是啊,谁私下不知道,要是想上陈导的戏那就得一路跟着睡到底啊。”
时柔听得有些心里不舒服,可选妃这个词,又听起来很恰当。
张之初在一旁给她递了句话,“时小姐这没什么好怕的,一会儿我上去打招呼,这些有的没的都跟你没关系。”
时柔垂眸盯着脚尖,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大抵是张之初觉得自己背后还有靠山,就算遇到不太好的事情,也可以申请场外援助。
可实际上,她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时柔进场的时候是素颜,因不曾想到要到这里来争奇斗艳,甚至她还以为自己会有戏服,身上还穿着平日里单薄的杏色开衫加上t恤牛仔裤。
俨然是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生模样。
可能是因为她足够松弛,倒是很快引起了身边带着墨镜的年轻男人的注意。
哪怕她来得晚,坐在整个餐桌的尾部,但是丝毫不影响在众多胭脂粉末中脱颖而出。
这次的电影方陈导叫陈昌平,他顺着身边的年轻男人的注意看向了时柔,低声用着粤语跟年轻男人交流了几句。
而后点点头。
然后用着一口塑料的港谱对着时柔的方向问道:“你,就是那位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之初眼尖,当即就知道这是个机会,赶紧接话:“陈导好,她叫时柔,京都舞蹈学院的高材生。”
陈昌平好像是有了点印象,“喔,我记得,就是试镜视频是那个吊威亚的舞蹈替身?”
“是是是,陈导记忆力真的惊人。”
张之初真庆幸时柔有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接着那个年轻男人说话了,也是不太熟练的港式普通话,“时柔小姐,你是试镜的哪个角色啊?”
时柔这才发现,那个年轻男人取下了墨镜,竟然是一张长相格外让人觉得亲近的帅脸,而他高挺的鼻梁和眉骨轮廓看起来像是混血一样。
她礼貌应道:“我试镜的是女四那个舞蹈生。”
剧本她看过,张之初建议给她这个角色。
勇敢追梦的舞蹈生,跟女主是很好的闺蜜,一个人物很简单,也不需要什么台词功底的角色。
像是打了个过场,但是也充分露脸了。
年轻男人继续道:“可我觉得你可能更适合...”
还不等年轻男人说完,陈昌平却站起身挪了脚,他将手里两个酒杯放在了时柔面前。
接着就往里面灌了满满二两白酒。
因为这陈昌平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那个年轻男人还有张之初都变了脸色。
张之初想赶紧上前阻止来着,“诶,陈导,时柔还是学生,一会儿还要上课呢,不适合喝酒...”
“真是,废这些话,来吃这个饭不就是拿角色吗?你看看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只要谁喝了这两杯酒,这女四的角色归谁。”
陈昌平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是对着大家说,但是目光却像是蛇一样缠上了时柔。
时柔僵直了脊背,只觉得心底泛起了恶心,她抿着嘴看着面前两杯满满当当的白酒。
陈昌平这话一出,周围很多来试镜的女人看手机还有补妆的动作都停止了,显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陈导,说话也要算数啊,别骗大家...”
有人附和。
“大陆不是有句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我陈昌平说话说到做到。”
“行。”
时柔觉得自己被推搡了一下,但是很快,还不等大家做出反应。
她几乎没有犹豫,伸手就将摆在面前的白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是第二杯...
封喉的烈性酒不是喝来玩玩的,一下肚几乎是从喉管烧到了胃里,呛人的酒味直冲鼻腔。
时柔红着脸轻咳出声,再抬起头,那张清纯脸上莫名带了几分自持的冷静,“陈导,我喝了,角色归我吧。”
张之初在一旁惊掉了下巴,四两白酒下肚那是真的能干倒一个成年男人的。
时柔这么瘦弱的一小只,竟然就这么眼皮不眨地干了?
陈昌平看时柔的眼光带着几分惊喜,他竖起了拇指,“行啊,有魄力啊。”
下一刻,时柔只觉得整个胃翻天覆地,她直接推开了椅凳直奔了卫生间,在厕所的坑位上吐得昏天黑地。
胃酸什么的该吐都吐出来了。
张之初站在女厕门口,有些纳闷地开口在门口问道:“不是我说时小姐,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说你明明有靠山啊,有必要这么拼吗?”
时柔漱口擦嘴了走出来,脸上的潮红依旧,她看向了张之初,眼神带着几分酒劲上头的克制的迷离。
“我和孟总分手了,是我先提出来的。”
张之初脑子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对着时柔缓缓伸出大拇指,“真牛,怪不得这么拼,你是我听说的第一个甩了京都首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