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是二婶送来的。”
还不待管事应声,云淑玉急急喊出声。若是报官,自己岂不是要与爹一样被关进大牢?
“既是如此,你可知犯了哪条律法?大伯是前车之鉴,你该知道后果吧?”云可羡蓦地转身,犀利的眸光直直看向她。
“我,我……”云淑玉此时才真的害怕了,若是她进了大牢,这辈子就算完了。
“五妹妹,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云淑玉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你不觉得为时已晚么?蝶吻,比那花非花更为恶毒,东睦国的律法有明文规定,下毒者五马分尸。”云可羡一字一句,犹如锋利的匕首一寸寸戳进云淑玉心上。
她惊恐地抓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地喘息:“你,你莫要吓唬人。”
“若是你不信,我这就让管事报官,刑部会按律法执行。”云可羡将手中的账本卷起塞入袖袋中。
“等一下,墨柳只是个婢女,做主子的处置个丫头是常有的事,咱们将军府又不是没有过,前几天,暮秋不就是被打死扔在乱葬岗了?也没见官府抓人呀?”
云淑玉噌地一下起身:“高门大院,打死个丫头婆子是常事,五马分尸?你休想吓唬我。”
“呵。”云可羡冷笑:“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一会儿我便过去福寿居,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
“墨柳是个婢女,却也是陪我长大的姐妹,将来更是三品官员的夫人,凭你?想置她于死地?若不是我压着,你的脑袋早已搬家了!”
“你说什么?三品官员夫人?”云淑玉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皱眉:“凭她?一个下贱的婢女?”
怎么可能?哪位官员瞎了眼,能看上那个小狐狸精?怕不是个六七十岁的老男人让她做小妾吧!
“睿王手下的一等侍卫,年轻俊朗,武功高强,与我家墨柳两情相悦。”云可羡眸光掠过她变了又变的脸色,不由暗自好笑。
“怎么可能?”云淑玉抓狂,拳头狠狠锤在桌子上,“她和她娘害了我爹一辈子,我娘也被牵连其中,含冤致死!她们却能逍遥快活,称心如意,凭什么!”
“她们什么都没做,是大伯一厢情愿,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你胡说,是她们,就是她们!还有你,都是狐狸精!”云淑玉嘶声大叫,抓起桌子上的茶壶。
“管事,她每摔一件,你都记着,一起算账。”云可羡怀抱着自己的双臂,靠在桌子边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
“是。”管事应了声,不动声色地朝前跨了一步,万一大小姐发疯,他先按住再说。
“你,你们,都给我滚!”云淑玉握着拳头的手剧烈颤抖,歇斯底里地大吼。
“我来是想告诉你,若不是大伯母临终苦苦哀求留你一命,你早已身首异处了。”
“大伯母尸骨未寒,我看在她的面子上留你一条活路,明日一早,会让人送你去悟原庙。”
云可羡话还未说完,便被云淑玉的惊叫声打断:“什么?你让我出家当姑子?我就是死也不去!”
“既是如此,管事,报官吧,按律法执行,也省得咱们一片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
“是。”管事躬身,便要退出去,手才刚挨到门把手,便听得一声尖利的哭喊。
“不——!”
“就按你说的!我去庙里,但有一个条件,我要带发修行。”
云淑玉目光迷离,紧咬着牙关,声音有些颤抖。
事已至此,她只能先保住性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活着才可能有机会。
“管事,明日一早命人送她过去。走吧,去福寿居。”
管事打开房门,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婆子忙躬身。
“大夫人那边和这里的下人,你将她们擅长的技能写下来,暂且先安置干些杂活。”
“是。”管事颔首,闪身让云可羡出了屋子。
福寿居的院子里,晾晒着几条被褥,两个婆子正用木棍敲打着尘土。
管事掩住口鼻,挡在云可羡身前:“先停下,让小姐进去。”
“是,是。”婆子忙躬身施礼。
“五小姐,快进来。”陈婆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忙拉开门迎出来。
云可羡也不客气,跨步进了屋子。
大炕上,蒋氏仰躺着似是睡着了。
“老夫人近来可好?”云可羡拉了张椅子坐下,眸光落在大炕边的拐杖上,那块玄铁已然拆了,留下一圈儿崭新的印记。
“托小姐的福,这两日好些了。”陈婆子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云可羡接过放在桌子上:“我来是想告诉你,暮秋的事有结论了。”
陈婆子一怔:“什么?暮,暮秋?”这么多天过去了,还以为五小姐早已忘了此事,怎的又提起来了。
“按东睦国律法,动用私刑致下人死亡者拘禁十年,看在你们年老体弱的份上,免了刑罚,但需给暮秋家人一千两银子做抚恤金。”
“一千两?”陈婆子惊呼。就算是暮秋活着,她全家一辈子也不可能见过这么多钱吧?
“混账。”大炕上的蒋氏怒斥,“你这分明是借机敲竹杠,买个丫头才五十两银子,何况暮秋与将军府是定了生死契的!死了便死了,她家人都没说什么,你又多管什么闲事。”
“敲竹杠?”云可羡起身,“若是你们觉得罚重了,管事,你去刑部让他们按律法执行吧,也不用考虑我的面子了。”
“是。”管事会意,转身便要出去。
“等等。”蒋氏转头看向云可羡,“五丫头,我老婆子还真是错看了你,人人都在背后说我阴狠,其实你才是将军府里最厉害的。”
“老夫人过奖了,我只是怕官府来人吓到你们,所以才替人传了个话,若是二位觉得不妥,那就当我没来过。”
话落,她踱步走向门边:“咱们走吧,明日你去刑部,让他们按章办事。”
“是。”管事应了声,打开了房门。
“不必了,等我凑齐了,让人送去。”蒋氏一字一句,极力压制着胸腔中的一团怒火。
“管事,收了银子尽快给暮秋家人送去。”
“是,老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