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的担忧几乎是明明白白的表露在脸上。
顾世清有些无聊拨着灯芯,闻言轻笑了一声,“白得的好处,起家的资本,大人何故平白送给他人?脏银总共就只有十五万两,这是卑职亲手一两一两点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苏扬目光微敛,这小子话里有话啊。
“真是你亲手点出来的?”苏扬问道。
顾世清笑的像只典型的老狐狸,“那还能有错,就是卑职一个人一两一两亲手点出来的。没有经过其他任何的人手,这银子一多啊就很烦,堆那儿你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多少钱。”
“哎,江州这一次的事儿闹的实在是有些大了。单单只是卷宗估计得装好几口箱子,再加上我等的行李等等,真是个麻烦事。”
莫小刀听着听着,也笑了,“卷宗与脏银所涉事关重大,我还是亲自看着比较稳妥一些,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子,看着看着指不定大部分就没了。”
顾世清立马出言附和,“有道理,有小刀兄弟亲自看着绝对可保无虞。这俗话说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若是稍稍漏出去一点风声,我们啊,可就不得安生喽。”
“自江州到京城这一道,可不是多么的安全。其实我更倾向于,我们走哪把这些东西先带着,以防万一。”
这俩人的话让苏扬听了个云里雾里,虽然猜到了一些,但意思上好像不是很到位。
“还是尽早押解京城吧,实在不行调禁军押送。”苏扬说道。
顾世清与莫小刀相视一眼,齐齐笑了。
苏扬的眉头登时黑了下来。
感觉智商有被侮辱到。
防着一手隔墙有耳,他完全能够理解。
可你们两个这一脸贱兮兮的笑容,实在是很欠抽啊。
“大人英明,此法最为稳妥。”顾世清拱手说道。
“是真稳妥?”苏扬狐疑的反问了一句。
当然这个稳妥,肯定不是押解上京的脏银是否稳妥。
那十五万两银子只要出了江州城,哪怕半道被人劫的一两银子都不剩了,也跟苏扬没有任何的关系,都已经送出去了,这个责任可靠不到他的头上。
他所问的稳妥,自然是那剩下的银子。
顾世清一脸自信的笑道,“大人放心吧,有卑职与小刀兄弟齐心合力,绝对稳妥。”
“行,既然稳妥便好。”苏扬颔首。
给韩韧分润一些的话,苏扬提都没有再提。
顾世清和莫小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完全没那个必要。
分润出去一些,将韩韧绑到他们这艘船上,反而还不太稳妥。
……
确认这个事情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苏扬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这人生的头一遭,整的苏扬还挺彷徨。
他也走上了自己曾厌恶的行列。
他承认这个事是不对的,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第二日一清早,苏扬召集了随行南下的所有官吏,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包括太医陈温在内,大家各有差事。
尽快稳定解决江州遗留下来的问题,苏扬也就该考虑挪窝了。
下一步,严州!
就在苏扬处理江州的创伤后遗症之时,一道消息正在飞速奔着江州而来。
……
天王山。
商天王在那座他与夫人亲手做植的院子里枯坐了大半日,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将这里拆掉。
“思卿,以后这座院子就归你了吧,好好打理。这里的每一棵花草都有你师娘的心血。”商天王的手轻轻抚着盛开的正艳的海棠花,眼中满是柔情。
这一刻的商天王才好像跟他儒雅的外表统一了。
伤春感怀,举止间皆是风骨。
李思卿立在一旁,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师父,我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商天王骂道。
李思卿十分坚定的说道:“师父,这里有你和我师娘太多的心血,我怎么能要这个院子?就这么留着吧,以后等师娘的病好了,你们就算不住,过来小坐一下也是挺好的。”
商天王摆了摆手,“你忘记苏扬是如何交代的了?你师娘这病,根子就在这些花花草草上。我倒是也想以后能有机会可以再来坐一坐,但万一你师娘这一坐,再度发病又当如何?”
“毁掉实在是可惜,不住人,没人打理,又很快就会荒芜。你是为师唯一的女弟子,你师娘也一直将你当女儿养,这院子留给你最为合适。”
“老二那种五大三粗的家伙,毁这院子倒是一把好手,可就别指望他们打理了。”
李思卿轻奥一声,“我倒是忘了那个贱人还真是这么说的。”
“什么贱人?”商天王的脸色忽然严肃,“那是为师的手足兄弟,你这妮子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如何能如此毁谤你师叔!”
李思卿吐了吐舌头,“那……弟子想下山帮助师叔,不知道师父能否应允?”
“刚刚还不是在骂贱人吗?”商天王一脸怀疑的看着李思卿。
李思卿噘着嘴,顺手残害了一朵花。
一看李思卿那表情,商天王的心里就猜到了个大概。
他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天色,说道:“官匪自古就如同水火,苏扬与我天王山交好,势必会影响到他的仕途。你下山之后,不可再用天王山的名义,提都不要与人提起。”
李思卿神色有些诧异,“师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往常我说一千道一万你都不准,还得我找机会偷偷溜下山,这一次,怎么这么爽利?”
商天王笑了笑,“你想下山帮他,我能有什么意见,女大不中留啊!”
李思卿蓦的红了脸,撅着嘴,无声的嘀咕两个字:贱人!
看着李思卿这般作态,商天王哈哈笑了一声,“其实原本我也有这个打算。”
“嗯?!”李思卿一脸惊讶的问道,“师父怎么忽然间这么好心了?”
商天王抬手就是一脑瓜崩,不悦的斥道,“你师父我通情达理,知恩图报,有问题?”
李思卿摸着额头,吐了吐舌头,“是是是。”
“我派人去江州私底下查了查,苏扬身边的人五花八门,无有忠心之辈。而苏扬这厮,还是个不怕死的,江州官场被他抓了个干干净净,竟然没有留下一个,这篓子捅大了。他的药用过之后,你师娘的病情明显见好,这个恩情我天王山得记着。”商天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