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谭予朝孤身一人,炸毁白莎国建在广厦国边境线旁的武器库后,白莎国军队的士气便大跌。
因为大量的士兵死于自己国家的武器,白莎国内部也出现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大量的白莎国公民,开始质疑政府做出的决定,表示不理解自己国家近日地所作所为!为什么要背弃与广厦国的建交?为什么攻打广厦国?
于是,白莎国公民们也开始了游行,举牌,寄信…希望能够阻止自己国家的决定。
而白莎国并不是一个会忽视民众的国家,大量民众反对的声音,还是影响了内部高层的决断,国内官员也渐渐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和,一派主战。
两派官员彼此拉扯牵制,使得本应该全力投入攻略广厦国边防的兵力,消减了一大半。
广厦国这边压力骤减…因被多方围攻而掐紧了的脖子,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有关军队的调配和指挥,也不用那么紧张着急了。
但就算如此…
广厦国依旧没有感到任何轻松之色。
只因…那首批抵达北部边防线的广厦国军人,在经历谭予朝牺牲的那场战役之后,便只剩下了七百多人…
足足十五万的部队,最后却只剩下七百多人!?何其可悲,何其可叹?这说出去,谁能接受!!更何况这七百多人中,还包括了仅存的六名兵主。
六名兵主啊…三百多名兵主,共同随军前往北部边防线。现在…竟然只存活六人?
又是一个令人感到心碎的数字。
十五万军人,三百多名兵种…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不是一个小数字了。可就是这么多人,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都成了枯骨灰烟,什么都没留下…
战争,真是吃人的怪兽。
它将人生吞活剥,连一声呼喊的机会都给,直接吞入腹中!!它残酷的…令人寒心…愤慨…
而面对十几个国家的同时侵略…
广厦国就是人口再多,兵主数量再惊人,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毕竟国际上的那些国家,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们联合起来,分别消耗广厦国数量不等的军队和兵主。
这样…广厦国的人数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广厦国看出了这群歹人的意图!但是她们无能为力…她们就这么多人…不管怎么数,怎么算,她们都只有十几亿人…
她们除了拼尽全力与那些强盗殊死搏斗!
再无…其它选择…
易凉那日伤的很重,哪怕被谭予朝及时送出最凶险的战场,但炮火引发的热浪,还是让她周身皮肤出现了大规模的烧伤。
按常理来讲,以她的伤势…她应该紧急退回战线后方。然后被送往医院,进行手术救治。
但易凉没有回去…
她并非普通人,她有着大兵主强悍的肉体防御能力,和超强的意志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以及当时战局的确紧缺大兵主的情况下,上面还是同意了她想要继续留在前线的想法…
广厦御九…
国家全力培养的人民意志。
只要身处战场,就不能有任何退缩的想法…
在自己稍稍能够起身,可以坐轮椅出门以后,易凉便让归不寒帮忙,推着她,走出了自己休养的帐篷。
广厦国北方的冬天十分寒冷,虽没有南方的潮湿刺骨,但却可以直接冻掉人的耳朵。
深受重伤的易凉,身着特殊材质的病号服,被归不寒推到内鲁河边上…她望着下方已经结了冰的河面,望着冰面中一条条纤细的纹路,眉眼深沉,眸光冷凝…
她被炮火轰炸过,她知道被热浪席卷时的窒息感和灼痛…就是不知道六弟…小朝子走得时候,有没有喊疼,有没有难受…
易凉平生第一次…那么希望自己所学所会的知识是真实的,是没有一点差错的…她希望她的弟弟走时,是安详的,是毫无痛觉的…
就只是眼前红光一闪!
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来不及思考未来,来不及感受痛苦,走得…轻松些…
内鲁河岸的寒风越吹越大,吹得坐在轮椅上的女子身躯都不自觉微微颤抖…归不寒见此,弯腰低声道:“回去吧。”
这里…并不适合久待。
谁也不知道广厦国与白莎国的下一次交锋,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间开始?身为伤员,哪怕易凉不打算撤离战场,也应该待在相对安全的后方。
易凉没有马上回答归不寒的话。
她最后,又深深的看了眼身前冰河。
滚烫的水珠,终于还是在她强撑的眼眶中滑落…她的弟弟就在河对岸,可她不能过去,她不能为其收尸…甚至,她连为其上一炷香的机会都没有。
悲痛自责的情绪,就像是不断发酵的泡沫,一点点填满易凉的四肢百骸。到了最后,她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冷的发抖,还是难过的发抖。
在自己即将抽泣出声前,她搭在轮椅把手上的双手骤然收紧,强忍住胸口翻涌而起的情绪。
对身后的归不寒点头。
示意,回去吧…
青年沉默低头,推着轮椅上的女子,一步步…慢慢走回身后广厦国的营地。而她们身后的内鲁河,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分割着两国的土壤,成为最合适不过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