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还在持续着,而已经与御九几人比试过的归不寒玉柏川等人,则是靠站在一处。默默注视着正在泥地里奋斗的薛闻兮众人。
“你不打算告诉她们吗?”
灰黛走近玉柏川,轻声问道。
“如何说?说了又怎么样,能改变事实嘛?”
天生自带笑眼的青年,此时面容上却是毫无笑意。他僵硬着面容躲在阴影下,一丝欢悦的心情都带不出来。
“国家现在正是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也正在最关键的时候,这些…这些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她们了。”玉柏川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情绪,冷静分析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段话的…
但他知道,凡事当以大局为主。
那件事情…太影响御九了。
“所以你就不打算告诉她们?你要为冷齐谦擅作主张…?”
灰黛不赞同的拧起了眉。
“玉柏川,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冷齐谦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兮兮她们的感受?”
忍不住低低怒喝一声。
女人双眼圆睁,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楚。
她不赞同玉柏川的决定,甚至不能理解玉柏川的选择!!他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我擅作主张…?”
青年抬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还带着几分怔愣,和无法淡去的悲痛。
惨淡一笑:“我擅作主张?”
“灰黛。从满江红毕业后,跟冷齐谦分到一个组织的人是你吗?是我…与冷齐谦在国外奔波了近十年的人是你吗?是我…”
“那现在…”
“失去战友的人是你吗?是我。”
“眼睁睁看着冷齐谦牺牲的人是你吗?是我!!”
“我是冷齐谦的战友,是与他从始至终交付后背的战友!!我们从入满江红起,便是一同训练的队友。后面又一起走过了那么多风雨,他就是我最亲的家人!!”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我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吗??你以为,你以为我…”
青年瘫坐在地上,无力哀鸣道。
“可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声音干哑得像是从喉咙里嘶吼出来般,低沉得诡异。愣是让三米开外的麦克风,都没有录到一点声音。
哪怕此时,玉柏川依旧牢记国家的嘱咐,避免在镜头前暴露过多讯息。
周边…归不寒等人亦是沉默的可怕。
冷齐谦…是满江红初代之一。
一个黑瘦精明的少年。
平日里抠门的很,今日要是有人借走了他一个馒头,明日必得双倍奉还。
还喜欢跟着易从危身后学习经商之道。经常将“自己会是未来的世界首富”,这样的话语挂在嘴边。
他常对其他伙伴说…等国家太平了,等外面那群坏人都给打怕了,他就退伍…
退伍回老家…
开一家五星级大酒店。
然后大家就能经常聚在一起开派对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昔日的伙伴…再知他讯息时,竟然是他殉职一月后。
沉默,就像是灰黛她们心中的那块石头,明明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但却又因为她们心中的信仰,努力坚守着原样。
最后只能以沉默,来代替其他情绪…
她们不知道冷齐谦到底是因为什么任务牺牲的,她们也不知道冷齐谦死前有没有想过她们…就像…
她们不知道在世界其他角落中,又有多少单独作战的伙伴,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人世…
满江红…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也许刚入基地她们的不懂,但正式从满江红中走出的她们,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
被众人围在重要中央,玉柏川还跌坐在地上,神情涣散无助。低低呢囔道:“你凭什么说我擅作主张啊?”
“我是他的战友啊,我最清楚他的选择了。”
“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
泪水像是无辜茫然的孩子,在他眼眶里不断打转,可就是倔强得不肯落下。
青年鼓着一股气,上半身也心绪的起伏而微微颤动。他无法从自己的情绪中摆脱出,但对祖国的忠诚,又让他本能的克制自己。
于是,呈现在直播间观众眼中的画面就变成了,刚刚与薛闻兮对战的那个人,就好像受伤了般突然倒在地上。
被其他人围住后,就再没有站起来过。
看起来身子骨挺虚,还有点娇气的感觉…
玉柏川在意观众对他身份的猜想,但玉柏川不在意观众对他个人的看法。
或贬或褒,都无所谓…
他只空洞的压抑着自己…他也不想压下冷齐谦的事,他也想给昔日的战友办一场轰轰烈烈的战礼。
可是不行啊…
他们从暗处里走出,注定要回归于暗处。
他们的身份…无法将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经历公诸于众。
甚至因为这点,他们不能将一些过分影响他人情绪的事情,告诉其他伙伴。他们得像个木头人一样,独自承受很多很多…
这条注定有很多人同行,但也注定孤独。
可是你问她们后悔吗?
她们不后悔…
为国为民!!此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