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为了解决难民活路,不惜施行以工代赈,强行上马了许多巨大的工程,给那些难民们创造就业的机会,让他们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而同时又发动军队,冒着严寒,将整个平阳府内的所有流寇杆子,一举荡平。这样,平阳府成了世外桃源,然而巨大的危机也出现了。
世外桃源还有机会工作好生活,就有越来越多的流民和难民,冲破千难万险,涌进了平阳府。
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朱由检就得继续招募工人,让他们自食其力,给他们创造就业机会。
这样实际就出现了一种恶性循环,不断的加重着天机府财政的压力。
金银倒是好说,不管是上次缴费还是这次缴费,都有了不菲的收入。现在关键的就是粮食。
而招募的工人越来越多,自己手中的存粮却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原先承诺的一个月之后,将粮票兑换成粮食的日期,也越来越逼近了。
然而朱由检所施行的工程,除了开发的那片房地产有些收入之外,但收入的也都是金银,没有粮食。
而其他的,比如说疏浚黄河和各条通向码头的水道,扩建码头,生产那种到春天种地的时候才能销售出去的磷肥,这一项一项,都是只有付出没有收获的。
这样一来这些工程,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每一天都在吸收着秦王府,那不多的库存资金和粮食,而且还不吐骨头。
黄河还在封冻,南方的粮食依旧运不过来。
然而,这里粮食吃紧,四万将士却在紧吃。
没有了肉食的加持,大家肚子里没有油水,饭量就开始大增。每个人都比原先多造一倍的饭了。
你不能实现顿顿有肉,但你总不能再让将士们饿肚子吧。
这样就更加剧了粮食的压力。
如果在约定的时间内,不能够将粮票兑换成粮食,那么这个刚刚兴起,能够在市面流通起来的越来越多的粮票纸币,他的信誉就将轰然崩塌变得一文不值的废纸。到时候一场巨大的金融灾难就将爆发,转眼就能淹没秦王府。
为了这事,整个秦王府,也不知开了多少场会,研究对策,解决粮食的问题。
然而每次开会的结局都是一筹莫展。
因为河津这个地方,正处在旱区,你手中托着金银你都买不到粮食。
陕西洪承畴那里更是重灾区,他的粮食还不能自给自足呢,若不是先前以私自养兵是谋逆的名义,打了不少地主豪强,收缴了不少的粮食,他都不能做到给士兵足粮。
但不管什么样,洪承畴还是勒紧裤腰带,给河津运来了一部分,但那就是杯水车薪。
向一直还算富裕的山西购买粮食,结果不说中间横着个高迎祥的三十六营,就是武之望,这个东林死敌,还巴不得看朱由检焦头烂额,死了算了呢。
更是变本加厉,以为开春剿匪备边的名义,严禁任何州府向外卖粮。
好不容易从河北购买了一千多石粮食,经过山西的时候,还被他以这个名义扣下了。
朱由检派人怎么交涉,人家就是不松口放行。你干瞪眼没辙。
山西的官员,现在就是抱着石头,排着队,挨个的落井下石。而且还呼朋引伴,连河北阉党的官员也不卖粮食给朱由检了。
即便卖给他,他朱由检也不再做打兔子喂狗的事,不敢买了,买也运不进来,白白便宜了武之望。
现在粮食运进来的唯一两条通道,那就是紧挨着的河南,还有陕西的关中地区。
关中地区历来是西北的粮仓,即便在这严重的天灾人祸摧残之下,还算有粮食。
卢象升拼尽全力在那里收购粮食,不惜半强买半强卖。
怎奈渭河和洛河,依旧冰封不能行船,收购的粮食也只能够通过路路运输。
结果却被这路上运输卡了脖子。千里迢迢运过来一些,价格费用奇高不说,其运量有限,也不能解决根本,只是聊胜于无。
再一个就是河南了。
河南其实也遭受了天灾,和西北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好在距离近。
但河南也是山东北京,在北方的重要粮食供应基地,这三个地方都在这里极尽可能的抢购粮食,分到这里的份额,就更少了。
再加上河南是阉党地盘,也给朱由俭来了一个经济封锁,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借口阻拦刁难,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天机府库存即将告罄的消息,在民间已经慢慢的传开。
被招募的工人惶恐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自己就丢了饭碗,一家继续逃亡。
当地的百姓也开始心慌,万一王府没粮,自己手中的粮票就成了废纸了。于是,市面上悄悄的出现了拒收粮票做买卖了。
一切,都在向坏的方面发展。而且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迹象。
唯一的行动就是不断的向南方,正在为粮食奔走的赵四海发出书信,命令,祈求,哀求赶紧的运粮食过来救急,否则就天崩地裂了。
但是,由于受小冰河期的影响,今年黄河开冻,却不合时宜的向后推了,那令人冷到骨子里的小北风,依旧嗖嗖的刮着,更让人感觉到雪上加霜。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赵四海收购了足够的粮食,船队也运不过来,干着急瞪眼也没有办法。
为这事,天机府上下大小官员,一个个无不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一天晚上,难得迷瞪一会的朱由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喀喇喀喇,转而就是轰隆隆的巨响,一翻身坐起来,迷糊的询问:“什么声音,怎么回事?”
门外的王承恩就对人吩咐:“麻溜的,赶紧到响动的地方看看,是什么响动。”
结果这里还没出去呢,大半夜的,许杰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带着哭腔大喊大叫:“王爷,王爷,黄河解冻啦,黄河解冻啦。”
随着他的呼喊,整个王府内外立刻欢呼声一片。
来不及披衣,穿着短衣,拉开了房门。一股带着暖意的南风吹面而来,吹在脸上,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让人敞亮。
大明西北的春天虽然晚了,但毕竟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