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麦长风给孟传情倒了一杯茶,直言道:“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说白了,就是讲条件吧!”
孟传情冷哼一声,道:“算准了你不会心甘情愿地救商慈,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和盟主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孟传情没想到对方提出的条件竟是这个,但他却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张口就道:“可以。”
不用问太多,麦长风自然会告诉他一切。麦长风带着几许赞赏的眼光看着孟传情,他也很喜欢聪明人,说话真的一点也不费劲。“盟主他太优柔寡断了,这些年来若不是有我帮着,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他必须改变才能成就大业,而创伤和磨难最容易改变一个人。所以,我要你助他。”
麦长风顿了顿,盯着孟传情,缓缓道:“你需要揽下杀害知处的所有责任,这样才能激他与你一战。”
“你似乎不打算再帮他了?”
“知处已死,传人不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这件事就当是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报恩?是弃子吧?”
孟传情冷笑,“下棋的人在输棋后,总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棋子。韩令风也只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报恩,俗套的借口。”
麦长风叹道:“真奇怪,我竟然开始有些怕你了。虽然你是三个人中最弱的,但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你却胜他们百倍。”
“最弱的?”
孟传情有些不愿承认,被人当面这么说是很没面子的。似乎一切都了如指掌,麦长风笑道:“舒玉走了,你自然就是最弱的。或许你认为劳天不如你,但我告诉你,不要小瞧她了。我知道她不是沧浪岛的人,但她的确会一种可以攻心的高级心法,会这种心法的人,可不一般。”
孟传情微微点头,劳桑心一向隐藏的很深。麦长风接着道:“庄伏楼是最强的,我相信你也看得出。论剑法,这两人中任何一个都能胜过你,而庄伏楼除了剑法之外,还习了其他武功。灵渊阁的弟子,可不是吃素的。”
孟传情有些不明白了,“你想让韩令风受一点挫折,就应该找最强的。”
“不,只有你最合适。”
麦长风道:“因为你会拼命。别忘了,你还有心上人要救,如果你不能赢的话,那就可惜了,商姑娘身上一辈子都要带着那个掌印……”“麦长风!你这不是讲条件,而是在威胁我!”
孟传情怒了,他不能够容忍任何人拿商慈威胁他。麦长风得意地笑了,看来他是压对宝了,否则这个一直很冷静的小子怎么会生气。他还有更让人生气的话没说呢。“我可是很看好你的。要知道,若胜了,必定就此名扬江湖,这等好事,全都给你了。这个劳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损失了不少功力,让她去与盟主决斗,简直就是找死。而庄伏楼太过正直了,杀了人家的儿子,肯定会有些愧疚,下手时就不会那么狠了。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盟主与灵渊阁结仇。你的来历我没查清楚,是最好欺负的一个,谅你靠山再大也大不过灵渊阁。”
孟传情气结,却不得不承认麦长风说的很有道理,好奇问道:“灵渊阁?很厉害吗?”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地方了。麦长风表情有些怪异,道:“那是武林圣地,那个新任的少阁主,是神。我们区区凡人,如何斗得过高高在上的神。”
孟传情心惊,他不相信世间真的有神,但能够让麦长风也惧怕的人,应该很强很强吧?“你已经说服我了,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的他,完全处于被动,根本就没有选择,或者说,为了商慈,他只能做这一个选择。“这是两个问题吧?”
麦长风道:“决战日期我明天再告诉你,至于什么时候救你心爱的人,那得看你的决战结果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如果打赢了,这家伙又不肯救,岂不是亏大了。“事实上,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孟传情认栽了,对上麦长风这种人,他完全占不到上风,更别说反击了。为了商慈,他只能豁出去了。“好吧!我只能说,你最好不要食言,会长肥的。”
“我想,你今晚一定睡不安稳,就不打扰了。盟主应该醒了,我去找他谈谈。”
鄢商慈自发现背上有掌印后就鲜少出门了,虽然在孟传情面前,她与往常一样有说有笑,但孟传情看得出来,那是在强颜欢笑。他想要商慈真正地快乐起来,就只能求助于麦长风。所以,无论对方耍什么诡计,他都毫不犹豫地妥协了。当晚,孟传情陪了鄢商慈很久才回房睡觉,正如麦长风所说,那真是一个不眠夜。次日一早,麦长风告诉孟传情,盟主已经接受他的挑战了,日期定在七日之后。孟传情突然懵了,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自己挑战盟主了。麦长风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经历了丧子之痛,韩令风似乎老了许多,两鬓已然斑白。得知儿子的尸体被庄伏楼搬出去随意埋了,他气得破口大骂,更是问候了庄伏楼的祖宗十八代。最可恶的是,那个庄伏楼出去后一夜都没有回来,他甚至都不知道儿子的尸体被埋在了哪里。于是,韩令风下了一个命令,千里追杀庄伏楼。解决这件事之后,韩令风才和孟传情见面,并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决战地点定在艳阳湖,先落水者为输;第二,若孟传情输了,要认韩令风为父,代替韩知处为韩家传宗接代。一听这两个条件,孟传情的心都凉了一大截,麦长风这招更狠,他是在逼自己拼命,说什么也不能输啊。望着罪恶连连的盟主府,他只能暗暗祈祷。盟主府外,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舒玉苦心寻找的农秋音正在经历着怎样的劫难。这个天真的少女身中冉弄衣的奇毒,虽无性命之忧,却导致双目失明。在孟传情的房间里,无边的黑暗让她惊恐万分,一番苦痛挣扎,最终仓皇逃离了那个罪恶的盟主府。对于平常人来说,失明是一件极其痛苦又难以接受的事情,而对农秋音来说,那仿佛只是被针扎了一下,痛苦瞬间即逝。她是个特别的女子,不记仇,同样拿得起放得下,或许是与她本身的心性相关。在经历过短暂的失意后,她很快就学会了以心观物。农秋音是个高手!所有见过她施展功夫的人都不免有些吃惊。纵使是失明,她也依然是个高手。所以,那些想要找她麻烦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下场。农牧夫教出的女儿,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天真无邪,打起架来,绝对是个狠角色。对于主动攻击她的敌人,她从不会手软,更不会抱有一丝的同情。就在早晨,在一家面摊吃早餐时,两个无赖企图占她便宜。农秋音惊觉后左右各一拳,两人毫无防备被打飞了数十丈,折煞无数人的眼睛。人在落难的时候,麻烦总是源源不断。本想返回盟主府去找舒玉,却不料越走越远。中午的时候,农秋音来到了郊外。郊外山路重重,路也坎坷不平,几乎是蹲着走的。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家酒馆,张扬的招牌迎风飘荡。店里没有一个客人。老板娘躺在门口的椅子上舒服地晒着太阳。远远地,她就看见农秋音朝自己这边摸索而来。“是个瞎子啊?能摸到这边来,不简单啊!”
老板娘喃喃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农秋音。突然,她的视线中多了八个人,八个手持大刀的壮汉将农秋音团团围住。“你们是谁?”
农秋音侧着头,问道。灵敏的耳朵早就听到了八人的脚步声,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备。“大哥,你确定这女人是瞎子吗?”
八人中有一人轻声问身边的红衣人。“原来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是早晨被我打飞的那个人。”
农秋音听到了那人的声音,笑着道。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习惯性地脸上带着笑容,但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嘲笑。“该死!敢嘲笑我弟弟!兄弟们,给我活捉了她。完事了哥哥我重重有赏!”
红衣人显然是几人的老大,挥刀呼喝道。早晨这俩兄弟被一同打飞,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便招集了几个兄弟准备报复。一直跟到了这荒郊野外才敢现身。听到老大下令,几人纷纷拿刀砍向农秋音。其中有一人不知农秋音的深浅,竟然有一些心软,没有砍下去。“你干什么!”
红衣汉子瞪着他喝道。“老大,这么美的女人,砍死了会不会太可惜了?”
那人拿着刀回道。“你懂个屁!”
老大抬起手掌准备扇他一巴掌,还未落下就听到几声尖叫,自己的兄弟们纷纷倒在了地上。农秋音握着从对方手里夺来的两柄刀,稍一用劲便断为两截。她将断刀狠狠地摔在地上,一个转身,刚好面对红衣老大。红衣人只觉得对方的那双眼睛竟比明眼人还要明亮,一时间愣住了。“老大,她很厉害啊!根本就不是个瞎子。”
兄弟们纷纷站了起来,嚷嚷道。“她当然是个瞎子。只不过是耳朵很好使,懂得听风辨位。”
红衣老大冷笑道。“那怎么办?”
“哈哈……老子早有准备!”
他扯下腰间的布袋,“你这妞也挺厉害的!我本以为这东西是用不着的。”
他拿出来的居然是铃铛。“兄弟们,把它系在手腕上,看她如何听风辨位!”
八个人,重新将农秋音围成一圈,摇着手上的铃铛。“这小姑娘有麻烦了。”
老板娘的眼睛始终不离农秋音。当她以为农秋音必败时,意外又一次发生了。只见农秋音舞开双臂,双手里扣,慢慢移向两鬓,轻吐三字:“慑心术!”
然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痴痴地看着她。农秋音闭着眼睛,命令道:“全部丢下武器,回家吃饭!”
所有人丢下手中的刀和铃铛,像是失了魂一样慢慢离去。农秋音放下手,满意地笑了。对付这些三脚猫,要用慑心术控制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毫不花费精神力。“有意思,这小姑娘还有这等本事。”
老板娘轻叹一声,朝屋里喊道:“老黄!”
一个高瘦的老者从屋中走了出来。“去将那小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收留她了。”
老板娘指着农秋音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