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宫宴的时候。按照规矩,皇上太后是必须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早早等待在绥清宫。毕竟霍子桑这些日子都未踏入后宫,妃嫔们早已经蠢蠢欲动。再加上霍子广和段太后想要借这次宫宴造势,邀请了几乎满朝公卿。一时间,热闹非常。宋明月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开宴。她目光下意识落在主位,依旧空空如也。霍子桑还没来,他的计划到底是如何?还没落座,就听到珍妃嗤笑了一声,嘲讽道:“真是难为安嫔了,都病得不省人事,还来参加宫宴,难不成是想要看皇上最后一眼?”
宋明月并不生气,只是安稳落座,“珍妃娘娘说得对。”
她这幅软绵绵的态度,倒是看得珍妃窝火。就像是蓄力一拳,结果打在了棉花上……端太后坐在主位旁,与下首的霍子广对视一眼,这才淡淡开口:“差不多已经到了时候,怎么皇帝还没来?”
满堂皆静。宋明月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霍子广见她如此沉默,更加笃定了霍子桑已经命丧黄泉。否则宋明月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开口替霍子桑周全?这般想着,他叹了口气,声音洪亮,“皇兄这些日子到底怎么了,也许久未曾上朝,是不是龙体有恙,本王府上倒是有一位不错的府医,可以为皇兄看看,若是拖得时间长了,于龙体,于苍生都无益啊。”
这么一番话,引得群臣惶恐,不由得深思。霍子桑确实太久没有出现。广安王又这么说,难不成真的要发生……政变!?一时间,人人自危,找不到主心骨。端太后端着茶盏,细细观察着群臣。正此时,丞相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皇上许久不曾出,想必有圣上独到的考虑,虽能体察广安王对皇上的关心,可请牢记尊卑有别,切勿妄议朝政,揣测圣意。”
他一领头,几个老臣纷纷开口替霍子桑说话。霍子广脸色逐渐难看,捏紧了掌心的酒杯。这群该死的老臣!端太后皱眉,一拍桌子,厉声呵斥:“广儿只是关心皇帝罢了,更何况这祖宗千百年留下来的基业,怎么能如此弃之不顾,你们这群老臣,实在是太过迂腐,朝臣不论朝政,要你们有何用?”
方才几个说话的老臣忙跪下来请罪。宋明月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丞相身上,暗暗心疼。父亲这老腰可怎么受的了?正当端太后还要继续发作之时,一道清朗矜贵的男声从殿门口横空惊醒众人。“让母后担心了,只不过朕身体甚好,劳烦广安王担心。”
霍子桑一身暗金色龙袍,气势强大,踱步而来,亲自扶起了丞相,“听安嫔说起,丞相腰上有旧疾,母后体谅群臣,自然不会为难吧。”
他的出现,几乎让整个殿内鸦雀无声。尤其是霍子广,目光震惊又恼怒,掌心的酒杯几乎要被捏碎。端太后还保持着冷静,淡淡一笑,“广儿关心则乱,皇帝没事就好,只是这些天难不成真的是身体抱恙,所以才没有上朝?”
她眼中闪过丝丝阴毒和算计,早就知道霍子桑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扳倒,所以才留了后手。让他在宫宴上留下一个“怠政”的恶名,也算是收获!霍子桑姿态沉静地走到主位,缓缓坐了下来,一时没有回答。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对皇族母子之间到底涌动着什么样的险恶……宋明月喝了口茶,勾唇:“臣妾真是为太后和皇上之间深厚的母子情谊感动,皇上曾经跟臣妾提过,因为不想劳烦太后,所以没有张扬,可没想到广安王的消息这么灵通。”
简单几句话,就把矛盾指向广安王。就算霍子桑真的生病,也轮不到他一个王爷来指指点点!霍子安脸色更加难看,目光颇有深意的盯着宋明月,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安嫔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冷笑,看来宋明月之前果然就是在装病,就等着在宴会上出风头,“难道是在责怪哀家与广安王?”
“臣妾不敢,只是羡慕天家这样的母子情深,手足相连罢了。”
宋明月说的恭恭敬敬,可听在别人耳朵里,是什么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霍子桑目光温柔地落在宋明月身上,指了指新送上来的鲜蔬果盘,“明月向来最体贴朕心,把这果盘端过去尝尝,母后不要多想,儿臣只是略感风寒,定然不会败坏了祖宗的百年基业。”
端太后就算是心中有火,却也找不出丝毫借口发作。霍子广精心安排的阴谋,就这么在三言两语之间被轻松击破。他心中窝火,趁没有人注意,独自离开了坐席。随从阿应忙带了披风快步走上来,苦着脸道:“王爷慢点,太后身边的嬷嬷刚让奴才跟上来,别着凉,宴会结束后还请去瑞安宫详谈一番。”
霍子广皱眉,神色清冷到极点。“谈?还有什么可谈,满腔心血,最后却相安无事,这不是本王想要的结果,还有宋明月那女人——”阿应一时无言,只能强行安慰:“一定是这次派去的人还不够强力,就算没有成功,可也没有查到您身上,下一次再找更得力的人手就是了!”
霍子广冷笑了一声,“这次派去的人已经是京城的顶级高手,还没有得手,霍子桑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更何况还有那群老臣撑腰!”
那群该死的老臣……霍子广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宋明月这个女人非常不好对付,而且已经成了安嫔,想要收入囊中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可一旦得到了她,丞相一定会乖乖把嘴闭上,就再也不用担心老臣的各种阻挠!宋明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他,霍子广心中已经满是愤怒,中间还夹杂着些许征服欲。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那个女人给抢到手!得明月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