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央弟弟名字叫江槐,今年十六岁,在他们家乡非常有名,没有一天不跟别人打架的,起初江父江母只以为小儿子是被他们宠坏了,脾气不好,经不住别人说。
但到了后面,在他们亲眼目睹他暴躁果断地用石头砸死隔壁家小猫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儿子的不正常。
于是他们带江槐去了大城市看病,结果医生给出了江槐患有愤怒调节障碍症的诊断结果,当时的江槐才只有十一岁。
为了给江槐治疗,江父江母把江未央的大学学费都用光了,江未央上不成大学,跟家里大闹了一场。
当时,江槐见到姐姐和父母为了自己争吵,他心中愧疚躲出家,结果在外面却跟两个经常背后骂他精神病的孩子又打了起来,他下手没有轻重,直接给其中一个孩子破了相,还伤了左眼眼球……从此江家背上了二十几万的债。
江父江母都是底层工人,薪资微薄,自然还债的重任就落到了江未央的肩上。
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他的可怜之处,但尽管如此,你的可怜都不应该成为你做昧心之事的原因。
“请你们过来的时候,我们说自己跟江未央是朋友,很不好意思,那并不是真话。”周妙缓缓开口,并将对江未央的厌恶带到她父母和弟弟的身上,她将桌上的点心往江槐面前推了推,示意他想吃的话,不用客气。
江母与江父互看一眼,两人脸上并没露出多少惊讶,似乎是来之前想到了这种可能。
但是他们还是选择来了,因为周妙在电话里说,愿意帮江槐治病。
江母不好意思开口,伸手戳了戳丈夫的胳膊。
江父吞口唾沫,忐忑地问:“你帮我们的条件是什么?”
周妙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新茶,拈起来抿一口,茉莉花香瞬间点亮味蕾。
“让江未央回家,从此一直呆在你们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她抬眸睨向江父江母,轻声询问,“我的条件是不是很简单?”
目瞪口呆,江父江母不敢置信,与此同时也警惕起来,害怕有诈。
被他们提防自己的表情逗乐,周妙有些无奈:“不同意吗?”
江母:“不是不同意,只是觉得……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依你刚在说的,你不是未央的朋友,又不想再见到她,那八成就是她惹到你们了……我看你们穿得都像有钱有势的人,所以……真能有这么简单?”
葛玉玲看看自己衣服,又看看周妙的,唇角一弯:“大妈,你的眼力劲可比你闺女强多了,她就看不出来,还非要想破头的来招惹我们,刷存在感!”
“你知道吗,她江未央离开家后都干了些什么?”
瞟眼旁边还没成年的江槐,她勉为其难:“算了,有小孩子在,我就不说了。反正呢,我姐妹给你们出得条件是真的很好,完全就是以德报怨!”
“你们可以打听一下,海城精神疗养院一年的费用是多少钱,而且这方面的障碍未必能像生理上的病痛一样,说治好就治好了,也许这孩子会再那里治疗上三四年呢,这么算算,费用又是多少?”
“至于治疗期间的家教费,跟治疗费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你们可以忽略,我们呢,也并不在乎……”
江父一听这话,瞬间心动:“还会给小槐请家教?”
周妙点头:“他不是才十六岁吗,正是应该学习的年纪。”
江槐沉着脸看她,眼神很冷,但算不上凶。
周妙回望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他的五官。
长得跟江未央不是很像,但颜值却一样高,就是被发型给毁了。
周妙:“如果能痊愈,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学习工作,那他以后的生活应该可以过得非常幸福吧。”
“……”江母听了,鼻头一酸。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啊,能让江槐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在该学习的年纪学习,长大后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江父沉默了好一阵:“你真的只要我们把未央看住?”
“对,把她留在你们身边就可以。”
江父江母两人又互看了一眼,多疑的眼神终于坚定下来。
“好,我们同意。”
“那等你们回了家,把江未央留住,我就立刻帮江槐办理住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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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下旬的崇城,最低气温已经朝着零下十度靠近了。
周妙喜欢下雪,但很讨厌寒冷刺骨的北风。
上完这学期最后一堂礼仪课,她带着厚实的棉口罩从大教室里走出来。
把手机的静音关掉,她发现屏幕上有两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个外地陌生号码:【周小姐,我们已经把未央骗回家里,把她身份证、护照、手机都收起来了。我们按你说得做了,你是不是可以帮江槐安排入院了?】
第二条是银行的系统短信:【尊敬的用户,您尾号为4813的银行账户于12月22日14:50入账13862511.38元,余额19862511.38元。】
虽然拆迁款的金额她前些日子已经确认过了,但现在看到入账的数字,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又澎湃了一次。
不过,她到底应该用什么办法打给小姨一部分钱做补偿呢?
正想着的时候,那条给自己发短信的外地陌生号码着急地打来了电话。
周妙接听,不光在电话里听到了江母的声音,还听到了歇斯底里的江未央的叫骂声。
“周小姐,你看到我发你的短信了吗?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什么时候帮小槐办理住院啊,前几天,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把镇上的人给打了……”
“不好意思,手机刚才静音,没有看到。你放心,我说到一定做到,一会儿我让我朋友帮忙确认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我明天就把江槐住院的手续办妥。”
江母松口气,也有些不解:“你要确认什么?难道是怕我们跟未央做戏,骗你……”
她这话还没说完,声音便被江未央痛骂周妙的声音给盖住了。
“周妙你这个贱人!你这是囚禁!是违法的!你恨我搞臭你爸,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啊!拿江槐那个疯子来要挟我爸妈,你算什么东西!”
被骂的人努努嘴,脸上完全没有怒意。
江母倒是她气得心惊胆战:“周小姐,对不起,她应该是恨我把她关起来了,但又不能骂我,所以才把气都出到你这里……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小槐从崇城回来以后,帮我们在网上搜了她做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是我们没教育好她,对不起,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歉还是别道了,看好她就可以。”
“是,是,以后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看紧她,不让她再出去惹事的!”
江未央:“周妙!你有种亲自来找我!有本事你打死我啊!你现在……啊!!!”
江未央的尖叫声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前一秒,是一声玻璃酒瓶砸到铁栏杆粉身碎骨的声响。
尖叫声之后,便又是一声少年的怒吼:“你他.妈说谁是疯子!!!”
江未央:“江槐!你就是个疯子!”
简易防盗门被踹得咣咣作响。
江槐咆哮:“你他.妈再说?!”
江未央不肯示弱:“疯子!疯子!你是疯子,妈也是疯子!爸也是疯子!你们全都是疯子!”
江母回头,看到江槐钻进厨房,生怕他是去拿刀,她吓得说话都磕巴了:“周小姐,我,我,我先挂了!”
周妙应声,也挂断了电话。
能想到借江父江母的手把江未央关在家的办法,她也是用心揣摩了江未央的心理。
她觉得江未央那么记仇,所以一定会记恨父母重男轻女,也一定会记恨他们逼自己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逼自己辛苦赚钱还债。
这样的话,那江父江母对于江未央来说,就成了一种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不愉快”“不公平”的特殊存在。
出于本能,人都是想要逃离“不愉快”和“不公平”的。
但若是怎么都甩不掉,还要天天在一起,那这种隐隐约约像是牙疼的折磨,也算是一种残忍酷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肖翊:余额八位数,老婆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