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穿过窗帘渐渐袭来,冷得从浅直打颤,抓着沙发垫的手指慢慢蜷紧,局促而紧张,偏偏身处位置奇妙,躲又躲不开,走又走不掉。
还得背对着男人。
趴得她膝盖发烫。
“辛临……你……”从浅涨红了脸,恼火远大于羞耻,“你走开——”
这一句推辞还不如不说,更像是对男人的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温温吞吞地等着他更进一步。
对于她此时的不安,辛临置若罔闻,仍是那番口吻,正经得不像话,“刚刚求着我的人不是你吗?”
“你走开!”
从浅感觉自己现在像条卑微的小猫咪趴在软垫上任由主人玩弄,摸摸她的尾巴,后背,爪子啥的都可以接受。
只是他不可能这样目的单纯。
也不会被她三两句驱赶就真的如她所愿走开了。
没几秒钟,从浅听见自己衣服被掀开的动静。
紧接着又响起男人沙哑的嗓音。
“亲哪里?”
“这里?”
“还是,这里——”
“我怕你受不了。”
从浅:“……”
…………
从书房出来后,从浅几乎是捂着脸下去的。
她被他亲得没脸见人了。
鬼知道他亲的都是什么地方。
从浅不希望自己走的时候遇到熟人,但老天不如愿,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了辛九小妹妹。
从浅感觉十层粉底液也盖不住她脸上的红。
好在九妹妹比较单纯,貌似没看出来什么异样,手里抱着平板,清纯又无知地问道:“浅浅姐,我哥还在忙吗。”
“哦……是的。”
“那我就先不打扰他了吧。”辛九嘀咕道,“三哥回来了,听说在外面登山受了很重的伤,准备在家静养一段时间。”
“是吗。”从浅的脸色逐渐从羞红中还原回来,“老三的伤势很严重吗?”
“不清楚,没让我见。”
不让人见的伤势要么见不得光,要么就是比较严重?
但如果严重的话不应该在医院休养吗,没事还能撩撩护士小姐姐,按照老三的性子怎么也不该回家啊。
辛九知道的不多,从浅也没放在心上,想了想道:“那我通知你哥一声吧。”
“老三说等他忙完再说。”
“得了,他能忙什么,我现在去叫他。”
从浅说着要回头,发现辛九一直盯着她的脸在看,心头一悬,自顾自地解释:“我脸是不是有点红,你可别多想,这是我今天特意化的年度流行全腮红妆容。”
辛九:“那为什么耳朵和脖子也这么红?”
从浅:“……”
辛九:“哥哥他亲得好凶。”
从浅:“……”
去他妈的单纯小妹妹。
…………
房间里没有开灯。
除了突兀的脚步声,其他归为平静。
辛家地理位置极佳,视野开阔,最好的风景住宅是小女儿的,但老三老四他们住的地方也不差。
床铺上躺着的是老三,是辛临好久没见到的三弟,也是辛沿的三哥。
血浓于水,这几个字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是笑话。
确实没人为家产而争夺,但隐于表面的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脚步声近了后,老三苦笑一声:“对不起。”
辛临一顿,“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我可能没法参加你和浅浅的婚礼了。”
辛临拧眉。
“医生说我的情况比辛沿还要严重。”老三嗓音涩哑,“也许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哪个团队给的说法?”
“我自己有数。”老三吸了吸鼻子,“没事的,这是迟早要来的报应,老四隐藏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让他出一口气,大家都可以平安无事。”
不知道老三经历了什么。
他没让开灯,凭着月光能依稀辨认出身上或多或少的伤,最严重的伤势当属辛沿始终介怀的腿。
凭什么——
三兄弟一起出去玩,只有辛沿落下残疾。
他那时年纪小,本来就该被人带着的,看管着的,但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哥三哥都没有。
他心中的不平衡,总要有个人来偿还。
辛临也好,老三也罢。
辛临不在a国的这段时间,性格与世无争的老三不可能是蓄精养锐的辛沿对手。
何况他还告诉了从浅,辛临的位置。
他是支持大哥的。
这无疑是给辛沿的仇恨加到最大。
辛临不知道老三那段时间被辛沿带到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弄成这副鬼样子。
男人之间就不像女人那般墨迹了,伤得疼不疼,有没有康复的机会,还是彼此嘘寒问暖都是没必要的。
辛临只在临走前,丢下一句。
“我会替你报仇的。”
-
如同老三如说,他无法参加婚礼了。
辛临和从浅的婚礼不算从简,低调也够低调,奢华也是无人能及的奢华,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情分。
辛临和老爹新娶的继母没有亲情,能做的只有尊重。
从浅和辛临没有。
辛沿和老三也没有。
能把他们联系到一块的人也只有辛九了。
好在从浅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婚礼上只要她足够漂亮惹眼,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好了,至于更多的,那都是奢求。
婚礼之后他们没有立刻去蜜月,因为辛临在忙。
忙得从浅经常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他。
不同于婚礼之前,她现在成了已婚妇女之后连老三还有辛沿都很少见到。
她只知道辛沿退出乐队了。
她以为是因为她结婚,他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豪门贵妇等蜜月的日子里,除了逛街购物看电影去旅行,没有其他的乐趣。
老公也不太关心她。
有时候会在深夜回来,但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走了。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吃晚餐。
从浅和男人面对面坐着,明明已经是夫妻但怎么看都不自在。
她吃一口就抬头看一眼他。
辛临看出她欲言又止之后,直接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用餐时优雅从容,但速度很快,基本上能在从浅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解决了晚餐。
从浅斟酌好词句后才问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婚姻有点奇怪吗?”
“为什么奇怪,你心里没点数?”
“……”
从浅默然。
她脑瓜儿犯傻了才问他这么自取其辱的问题。
婚姻是她强求来的不错,但她貌似没得到什么。
面包她不缺,爱情她没有,而且结婚后身边的男性朋友濒临灭绝了。
“我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以后能不能多回家。”从浅像个小怨妇似的,“你没发现我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很少吗?”
辛临语气不变:“你是说吃饭次数,还是其他事情的次数?”
从浅:“……”
她绝对没有暗示的意思。
而且他们关于这方面的生活还挺和谐,虽然他回来次数不多,但每次做的次数挺多的。
从浅就没指望能在他这里得到什么像模像样的回答,耸了耸肩,继续吃自己的饭。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提醒起了作用,辛临吃完饭之后没有再离开,难得地留在这里。
他们的婚房是在市区,离工作的地方近,离她想去的地方也近,交通方便,出门都不用开车。
越是在闹市,从浅越觉得孤独。
她在阳台上吹着风,想起以前的事情。
可能是错觉,她感觉婚后的辛临对她还没有以前好。
一阵寒风吹来,从浅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a国地处偏寒,没入冬就冷了起来。
她缩了缩肩膀,准备回去拿外套的时候又打了个喷嚏,而这让刚好进门的男人看见。
辛临问道:“感冒了?”
他看似随口一问,却让从浅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的算盘敲得啪啪响,摸了摸鼻子,弱弱地答:“头有点疼。”
说着,她抬手捂着额头,往床上躺去。
她就盼着他给几句关心的话就好了。
但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从额头上拿开,紧接着男人略带薄茧的大手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
没有感觉到滚烫之后,辛临大概对她的病情有个了解,“那吃点药,多喝……”
“我不想喝热水。”从浅感觉到他的手格外温热,探得她额头很舒服,忍不住哼唧,“我要你抱抱我。”
一边说,她一边往他怀里钻。
他的怀里除了温热宽厚,也没啥太大的感觉,还没有抱着玩具大熊舒服。
从浅两只爪子搂着他,像树袋熊似的抱着他,额头在男人胸膛上蹭了蹭,继续装可怜:“我好像发烧了,头真的好疼啊,你抱抱我嘛。”
辛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主动抱回去,反而扯开她的手,“叫医生过来。”
“不,不用!”
“我不是医生。”他冷声陈述,“抱你没用。”
从浅弱弱道:“那医生抱我也没用啊……”
辛临已经摸出手机。
“别。”从浅挣扎,“我不要叫医生!”
“理由。”
“我……我不想打针吃药。”从浅僵硬回答,“我怕疼。”
辛临的电话还是拨出去了。
从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怕疼?”挂了电话后辛临才慢慢找她算账,“下.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害怕过?”
从浅不知道他说的到底几个意思。
她总觉得他好像在讽刺她,那次打针和医生的针貌似……不太一样?她大的都不怕居然还怕小的?
从浅装可怜的结果就是等来了医生以及他的检查器械。
医生给她做了正常的检查。
面色,正常。
体温,正常。
鼻子可能有些不通气,但只是被凉风吹的。
“确定吗。”辛临问道,“她刚才说她发烧了。”
听出男主人不信任的口吻,医生特意把体温表送到他眼前给他看度数,“先生如果不放心的话,家里应该也有备用的。”
辛临没看度数,侧首望向从浅。
对上他视线第一秒,从浅就心虚地低头。
医生离开前还絮絮叨叨地说着,“36.5,刚刚好的体温,怎么会发烧了,我看这位太太挺精神的。”
把医生送走之后,辛临让佣人拿来体温表。
他亲自给从浅量体温。
从浅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个毛毛虫似的露出一个头,瞪着大眼:“我不量!”
“不是说发烧了吗?”
“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说自己被寒风吹过后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这个喷嚏获取男人的同情心。
没想到理由之后,从浅只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装死。
“浅浅。”辛临看似耐着性子但事实上的口吻寡淡而不近人情,“你觉得骗人很好玩吗。”
被子里传来蒙声蒙气的声音:“我没有!”
“出来说话。”
“我不量体温。”
“好。”
从浅这才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因为钻得很马虎,头发乱七八糟的,脸蛋红红的,鸭子坐坐在床上,气鼓鼓地道:“你听我慢慢说,你不许凶我。”
辛临平静道:“说什么。”
“这不是我的错。”
“我刚才只是想让你抱着我睡觉觉而已。”
“是你非要大半夜把我拉起来去看医生还抽血检查,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也是你。”
她说了那么多,辛临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到最后才淡淡吐出四个字:“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
“那脱吧。”
“?”
男人松了松领带,漫不经心陈述:“你最近有点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