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上多少次都行。
这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从浅有些难以置信地对上他的视线,神色短暂的停顿,迟疑半秒,突然抬手偷袭——
很遗憾,爪子刚到半空就被他制止了。
而另一只爪子,同样如此,刚抬起就被禁锢了,动弹不得。
别说碰他衬衫了。
就连他跟前的空气都未必碰得到。
“法克……”从浅恼得不行,“我以为你说那话是给我机会,没想到你玩真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意思还不明显吗。
辛临就是在告诉她。
连他的衬衫都摸不着边。
还想强上。
回家玩洋娃娃去吧:)
她从男人手中收回自己两只还没作妖就被驯服的爪子,气得胸口打颤,恼羞而奔溃,一阵寒风袭来,她吸了吸鼻子,“算了。”
辛临默不作声。
“这些年我也累了,把追你的功夫花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可以卓越超群,干嘛去做一个没有任何意义和回报的事情呢。”
“之前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以后的不喜欢也是真的不想喜欢了。”
“辛临,我放弃你了。”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男人眉骨间有明显的变化,瞳眸的焦距也在逐渐凝聚,投落在她的脸上,还有眼角挂着的晶莹上。
她好像在哭。
这个念头刚从男人脑海里冒出来之后。
辛临只觉眼前一个飞快的爪子迅速袭来,直抵他衬衫第三个扣子,女孩小手温软,隔着衣衫都能感知到异样的温度。
刚刚还说放弃的从浅此时脸上没有半点沮丧的神情,取而代之的狡黠的媚笑,“看吧,我已经碰到你衣服了,你输了。”
为自己耍的赖皮而洋洋得意。
仿佛刚才因为说放弃而快要哭出来的人不是她。
辛临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恶爪从衣服上拿开,“你犯规了。”
从浅唇角上扬,嚣张明媚地笑道:“谁说的,你刚才又没时间限制,只要我碰到你衣服,你就等着被我上吧。”
辛临唇微动,“不是说不喜欢了吗。”
“骗小狗的。”
“……”
“想让我放弃也行,除非你找个比我还漂亮的女朋友。”从浅哼唧,“不然我会一直缠着你。”
“我已经有了。”
“谁?”
“你不需要知道。”
丢下这一句,辛临转身就走。
从浅愣神片刻之后,他已经走远,不管她了,不管外面风多大夜多黑有多冷,她车子有油还是没油都和他没任何的关系。
“喂——”从浅试着喊一句,看见他步伐反而加快,没多久就消失了。
从浅急忙追过去,但是在门口的时候被四个保卫拦下来。
他们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告诉她,少爷有个人洁癖,晚上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这个规定就是在扯淡,或者说就是针对她的。
她刚才看见他给保卫丢了几句话。
“辛临——”从浅对着门口大喊几句。
没有任何的回应和动静。
从浅的心头升起一种无力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招惹到他了,还是因为耍无赖惹他不耐烦才导致这样比往常更极端的冷漠。
她就这样吃了个闭门羹。
冷得肩膀和手臂都麻木了。
从浅抱着胳膊蹲坐在台阶上,好长时间没有动静。
“浅浅。”
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少年清幽的眸光,有那么几秒,她局促而不安,低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也试着站起来。
蹲久了,小腿容易麻木,一个乍然起身没站稳脚跟,身体踉踉跄跄。
辛沿抬手覆在她后背,轻轻一扶,“你慢点。”
从浅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神色极不自然,脸上的泪也被风干了,但还是下意识用手擦了擦,“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件温热的外套就披在她的身上。
她一怔。
“园丁说,你的车停在草坪上。”辛沿给她披万外套,正着神色道,“我想着你还没走,就过来找你。”
“哦……不好意思,让你找久了吧。”
“不久。”辛沿微笑,“你总是会出现在大哥这里,很好找的。”
“……”
她怎么感觉他这话有点嘲笑她的意思。
裹着辛沿给的外套,从浅感觉身体慢慢回了温,但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些无助地看向他。
“我已经让人给你的车加满油了。”辛沿说道,“但是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送你去九九那里住吧。”
“……好。”
总是有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在晚上,笑起来也英气迷人如阳光。
辛沿浅浅一笑,让人感觉世界都温暖起来。
路上,从浅走在辛沿的后面,吞吞吐吐地问:“对了,你哥说他有女朋友,这是真的吗?”
“没听说过。”辛沿一顿,停下脚步等她过来,“他一直都是孑身一人,没有女朋友。”
“那为什么……”
“可能想让你放弃吧。”
这是实话。
从浅也听懂辛临的意思,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浅浅,你不用放在心上。”辛沿微笑,“你也可以试探他到底喜不喜欢你。”
“怎么试探……”
“如果有另一个追求者追求你,大哥吃醋的话,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可是。”从浅陷入纠结,“可是我追求者太多了,他吃醋的话不得把自己酸死。”
“……”
这话倒也不假。
辛临眼角露出几分涩意,“那如果,我向你求婚呢?”
“什么?”
“没什么。”察觉到她讶然于色的反应,辛临改口,“我只是给你提个方法而已。”
辛沿向她求婚,然后她答应下来,从而刺激到辛临逼他认清自己吗。
这个方法貌似有点扯。
可辛临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扯一点的方法对他来说说不定有效呢。
而且,从浅实在走投无路了。
“那我们这样做戏的话,我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从浅略显担忧,“你已经帮过我很多次了,这次还要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
辛沿只是笑笑,“我心甘情愿的。”
…………
音乐馆。
高级贵宾席。
周遭的人在优雅谈笑,台上的表演一重又一重。
辛临身临其境,却如同置身其外,干净的方桌上竖着一瓶红酒,服务生在身旁随时待候。
像这种虚度光阴追求艺术的场合,他一般是不会过来的,分秒对于他来说比钻石还贵重。
上次从浅塞给他一张票。
这一次的票,是辛沿给的。
前段时间,辛沿难得主动地来找他。
兄弟两很多年没有正常地面对面交流过了。
交流十分钟后,辛沿把票给他了,希望他过来看看。
“大哥,我想向浅浅求婚,你要不要来给我们做个见证。”
“虽然我知道我有一大半的可能会失败,但如果成功的话,我希望大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既然不喜欢浅浅,不如趁早断了她的念头,不要再给她接近你的机会,这对大哥来说,并不难做到吧。”
一直以来,辛沿待人温和,从没和任何人红过脸,外界评价颇高,所以即便他腿部有隐疾,也没人会拿这个开玩笑。
他也很少有求人的时候。
他对辛临说那番话的时候,确实带着恳求谦恭的态度。
只要智商不为零,就能明白辛沿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喜欢从浅,愿意守护她,哪怕她喜欢的辛临,他也愿意和她在一起,并且向她求婚。
虽然成功几率不大,但他还是会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另一面。
按理来说,辛临不会参加这种场合的。
不管是谁求婚。
但辛沿知道如何把握人的心理。
他讲起他们小的时候。
兄弟两个的感情从小就很好,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一起,虽然辛临从小便沉稳老成,但不影响他和兄弟两个交流感情。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的话。
也许三个人会有正常的,属于自己的人生。
a国地处寒冷,冬天来临时,冰雪交加,地面的雪层厚到数米。
三个孩童一起在外躲猫猫,本可以玩得很开心,却不曾想辛沿突然不见,等被人找到的时候身体已经冻僵。
小孩子身体虚,能捡回来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可惜腿部肌肉受损,落下终生残疾。
辛父虽然没说什么,外界也没人得知,但这个责任终归是有人要揽下来的。
总不能,怪老天爷不争气。
-
台上是辛临熟悉的女孩身影,熟悉的红裙,优雅漂亮,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别人的眼中,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孔雀。
但在他这里,就变成没什么战斗力的小麻雀。
她的搭档是辛沿。
他们一直都有合作,所以两人搭档起来非常有默契。
辛临看着台上女孩的笑,思绪乱飞。
那天辛沿的话回荡在耳边——
“如果我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的话,其实我不比大哥差的,浅浅的眼里也不可能只有大哥你的。”
没人注意到,昏暗的贵宾席上,男人握紧酒杯的手指泛白,分明的骨节弯出生硬的弧度。
他的思绪越来越乱,从多年前刻在骨子里一般的雪地场景过度到第一次见到从浅的惊艳记忆,两者不断融合,而夹在之间的便是辛沿那看似温和却阴冷的微笑。
没人拿辛沿的腿开玩笑,那是因为——嘲笑他腿的人根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在别人眼里辛沿永远的斯文和气。
台上的辛沿向大家致谢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钻戒鲜花,跪在从浅的面前,像个虔徒一般向她求婚。
现场顿时响起嘈杂的尖叫声。
吵得人头疼。
辛临摁着眉心。
继而,耳边传来他熟悉的,欢快的女孩笑声。
“ido。”
我愿意。
话音落下,男人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被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