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阵巨响撞击在袈裟下，下方的小沙弥表情凝重，五官挤在一起，牙槽咬紧。
就宛若普通人拿着块红布去逗牛，结果一不小心将红布放在了身前，而牛正好撞击而来。
不过，小沙弥死死得抵挡着撞击。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正在承受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江阳见着此幕，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右腿轻轻地摆荡着，跟着小沙弥一起紧张起来。
他并不担心自己在旁边看最后会被波及到，这是属于小秃头自己窥测天机的劫难，与其他人无关。
所以对于江阳来说，这更像是一场还不错的烟花秀。
“呜嗷！”
火红色的麒麟毛发怒绷起来，它瞳孔之中有火焰出来，四肢剧烈得摆动着，往着天空而去。
踩在虚空中发出一连串爆响，像是跳踢踏舞一样。
随后麒麟撒着欢儿地奔跑，与天空中的雷劫撞击在一起，两者消散。
而在撞击中央的袈裟周边开始燃起火焰，随后越来越大，开始往着火焰中间燃去。
最后，灰烬飘散在天空之中，小沙弥的袈裟被烧完了。
小沙弥看着这一幕，低着头，摇了摇头。可江阳却在小沙弥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兴奋。
江阳：“？？？”
而此刻的天空上，晴空万里，一点点光辉凝聚，随后一张慈祥的脸显现，看着已经落回地面的归尘大师。
“我去，那是弥尚圣寺这一世的方丈，释永法师，也是当世最强的圣者之一。”
不待江阳细问身后的纪欣雨，眼前这老人是谁，就有一些没什么修为，但是对天下大事都知一点的路人来解答。
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皱纹凹得很深，在天空上，他低着头看着下方的小沙弥。
“确定好了吗？”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带来一丝落寞。
所有人都很茫然，什么“确定好了吗”？这个小沙弥要干嘛吗？
不解归不解，但是所有人都被释永的声音所感染，突然之间，全都有一丝伤感。
晚霞残阳，小沙弥低着头。
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唯有额头有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沙弥的背后，有一株菩提树盛开。
见着这一幕，释永法师叹了一口气。
初春的中州，小沙弥光光的脑袋上，有一滴雪花滴落，成了水。
“西天界已经九年没有下过雪了。”
“那里黄沙漫天，人烟稀少，燥热无比，讨一口饭吃对普通人谈何容易？”
“连年战乱，势力横杂，渐渐的，在杂隙间普通人已经生存不下来了。”
释永法师穿着一身粗布黄衣，踩着碎屑的石子咯吱作响，从一片倒塌的土块房旁走过。
尚在襁褓中的小沙弥哇哇哭叫着，皮包骨的小手伸出来，突然插进自己的嘴里，吧唧吧唧地吃着。
哭声停了，路旁经过的释永法师也被吸引了过来。
光秃秃的头让的释永法师眼前一亮，这小孩子竟然天生没有头发，简直就是成佛的料子，老天爷赏饭吃啊！
谁知刚被释永法师带进弥尚圣寺不足一个月，这婴儿头上就开始长出头发。
……
小沙弥噗通一声跪下，眼中泪光闪烁。
“对不起，师父。”
“是徒儿不孝。”
释永法师摇了摇头，一道金光将小沙弥托举了起来。
“哪有什么孝不孝顺的，你才是那个苦命的孩子。”
“从小到大，没有父母，又要背负着因果。”
“我不会阻拦你，要去便去吧。”
小沙弥三扣，背后的菩提树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的虚空飞去。
释永法师一把抓住，这是小沙弥九年来对于佛法所有的参悟。
甚至在这其中，小沙弥还写入了命运，轮回，往生……
释永法师在天空中的虚影渐渐消失，在这最后，一句话久久回响，天地间经传不已。
“世间再无归尘大师，自今日起，他被逐出佛门。”
小沙弥重新站了起来，夕阳晒下，他光秃秃的头满是落寞，再也不见欣喜。
可是他抬起头来，看着师傅离开的方向，嘴角扯动着，挤出一抹笑容来。
空间潋滟，小沙弥一步踏出，身形散去。
当再次见到小沙弥的时候，他可能姓江，姓纪，姓李……
但是世间，再无归尘大师了。
也许，他会长出一头黑发，成家立业。
……
江阳对于这一切心中了然，在看到小沙弥袈裟被毁他眼底一抹笑容时，就猜出他要借此还俗。
不过有点不喜，这小沙弥抢了他的风头。
但是，他拖延了时间。
江阳目光眺望天穹，直穿过去，一道古碑飞速划下，甚至在天空中引出爆鸣，一连串炸响令得江阳嘴皮抖动。
广场上人越来越少，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热闹凑不得了。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句：“杀了江阳。”
一阵圣威宛若狂风一般吹来，席卷着地上的灰尘，无数碎屑在空中起舞。
随后，两道圣威，四道圣威，甚至更多的圣威介入到了广场之上。
九上清宗在广场上的弟子在无数圣威压迫下，全都动弹不得，在风里凌乱。
刘里脸上闻着一股味，便感觉自己面容上似乎有着什么，苦着脸大喊：“陆仁，你千万别害怕啊。”
“我没有害怕啊，你没看见我腿都没抖吗？”
刘里一阵无语，在圣者的压迫下，四肢动弹不得，你腿当然没抖，但是你别尿啊！
广场上的人宛若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纪欣雨抬起来准备给江阳捏背的手停在了空中。
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刻前的动作。
唯有空中，纸张，食物，桌椅等七七八八的物品在飞行。
大褚王朝皇宫陵墓里，块黄土直接冲天而起。
随后，棺材板四分五裂，里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广场上，“叮咛”一声。
一名黑袍老人佝偻着腰踩在了高台上。
“三大王朝很少直接参与过人世间大帝的争斗。”
“但是这一世，我们争定了。”
其实，黑袍老人没有说的是，三大王朝很少出过惊才绝艳的年轻一辈。
往代都是倾注资源进行投资，并且一般都成功了。
所以，三大王朝很多参与进来得家族也被冠以“帝师后辈”，直接和一些出过大帝的势力相互交好。
但是，大褚王朝上一代就与九上清宗的流觞帝关系不好，经过了几万年，才慢慢缓和。
而到了这一代，褚长宁跟江阳不作对。
而且，褚长宁也确实有大帝之资。
所以，大褚王朝选择直接参与进来，无数圣者出世为褚长宁护道。
黑袍老人往着江阳一步步走去，此刻的江阳，就像是钉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令人宰割。
老人从黑袍中伸出干枯的手，一股股灵力汇聚，变成了一个光球，正对着江阳。
而此刻，坐在轮椅上的江阳，双手一撑，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