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降到零点以下,徐天琪和阳晴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如果说对手只是村民的话,以徐天琪的能力一打十都不是问题。刚刚才发现砖房瓦房内没有人居住,结果现在就有黑影站在窗边注视着两人。
阳晴害怕得话也说不清楚,只是往徐天琪身边缩:“那是什么啊,徐姐,是鬼吗?”
“应该是,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先往西北角出村。如果按照李自在说的是按九门八卦来的,西北我记得应该属开门,开门算吉门,我们到了那里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徐天琪分辨方向,刚迈开步子,便发现自己面前多了间横着的平房,而通往小广场的路从南北向变为了东西向,更惊人的是就在窗口,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穿着夏装死死瞪着两人。
阳晴惊呼出声,正想后退,地上多出来的纸钱让阳晴脚底打滑,徐天琪侧身而站,用头发拉住阳晴不让她摔倒。地上的圆币纸钱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就连房舍方向都是突然改变。
阳晴这才想起李自在之前的推论。
“徐姐!李自在生前曾经说过,这次的具象化世界过于简单,并未有威胁到我们生命的事件发生。他说要赶快找到小苗。”
“是的…保护小苗,可是小苗在故事里到底是什么存在呢?等等有人来了。”
唢呐声开道,在凌晨三点的深夜格外刺耳。
徐天琪拉着阳晴躲在两间房舍之间的小道里,歪着头看向街道上在雾气里缓步走来的丧礼队。丧礼队约莫二十人左右,每人头戴白带,手里往天上撒的是圆形纸币,为首两人抱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小凤的脸,抱着照片的人却不是小龙和奶奶,而是一位陌生高大男人。从衣着来看,他是村里人。
送葬有着许多忌讳,第一,送葬队伍是不可以停下的,一旦停下会非常不吉利,所以如果遇到最好能靠边站,让送葬队伍顺利的通行。纸钱送小鬼,唢呐震恶魂。
第二,有的人好奇心比较重,即便是遇到送葬队伍也没有充分的敬畏感,一些不懂得传统丧葬文化的外来人可能会好奇的去触碰棺材或者其他的祭祀品。这会让阴气缠身。
第三,即便是在郊游的路上众人正在说笑取闹,遇到丧葬的队伍也要立刻低调一些,沉默的等对方过去。千万不可继续喧嚣和笑闹,如果在播放比较欢快的音乐也最好能立刻暂停下来,不要打扰丧葬队伍的悲伤氛围。特别是在鬼节时更是如此,如果扰乱送葬气氛,会引起鬼魂注意。
徐天琪拉着阳晴靠着墙,不愿去看整个送葬队伍,时隔一年村里人才给小凤送葬,还是排挤,霸凌小凤的村民,其中包含多少讽刺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听着哭喊声经过两人面前街道,徐天琪心生一计,拉着阳晴跟在队伍最后,装作坦然模样和送葬队伍一起。
其中中间八人扛着棺材,后面两人举着镇魂幡,在街道方向改变后,徐天琪已经分不清方向,她打算看看这支给小凤送葬的队伍要去向何处。
两侧房舍窗口黑影依然站在那里,看得阳晴后背发凉。不知何时,红面增将军和三位引导童子加入送葬队伍,在队伍最前端引导队伍方向。徐天琪和阳晴跟着队伍每走一步,身后的雾气就浓上一分,已经看不清来路什么样子。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队伍并未经过小广场,村里模样也变得徐天琪阳晴不认识。徐天琪为了方便认路逃跑,专门记了半小时的乡村小路,所以她很清楚现在送葬队伍走的路并不是先前的村子。
这里的房舍多是二三层楼,模样也更现代化,队伍走了百来米才有一栋房舍,还有大片种在大棚里的多样种植物和动物养殖场,伴随唢呐声,还有鸡鸣狗叫声,生活气息迎面而来。
“这是要去哪里啊,我们会不会回不去了?”
“先不论回不回的去,你发现没,小晴,先前的联排房舍不太像我们常识里认识的村子,更像是小镇什么的,这里比较像我们认知里的村子。嗯?小晴,你在看什么?”
阳晴正盯着送葬队伍举旗的男人,她的表情逐渐古怪,听到徐天琪叫她名字后才反应过来。
“我…我可能是太累了,我看那个男人,怎么这么像我爹啊?”
徐天琪顺着阳晴眼神望去,右手举旗的男人个子不高,与阳晴有六分相似,双眼红肿无神,正直直前进。徐天琪又看向左边举旗人,定晴一看那人自己也认识!正是东升市负责后勤工作的康乃欣,只是康乃欣穿着灰色短袖,与现实全然不同。
徐天琪和阳晴加快几步绕到康乃欣身边,仔仔细细看着双目无神的康乃欣,除了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外,这人与康乃欣无异。
阳晴捂着嘴,她已经陷入混乱:“小欣,这是怎么回事?”
徐天琪又接连看了几人,发现要么是自己的亲戚朋友,要么是阳晴的亲戚朋友。特别是为首的人,竟变为了是梓桐市的后勤大妈和阳晴的妈妈。引路的官将首也不见所踪。就在哭丧大妈手里捧着的照片正是徐天琪,而阳晴妈妈手里的照片自然是阳晴的。
徐天琪和阳晴站在原地,看着队伍远去,两人心乱如麻。两人就像被蛊惑般,眼神始终跟着送葬队伍,身体也不受控制。八壹中文網
“到底怎么回事啊,徐姐?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先等等,我也不知道…我想,我想…我们应该是在幻觉里。也不像是,你有没有觉得很冷。明明我们在夏天才对。”
徐天琪说完后阳晴才反应过来,她搓着手臂,张首远眺,指着前方兴奋道:“徐姐,你看,那边有一座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现在没有线索,徐天琪只得先按照阳晴所说,往桥的方向靠去。
“你们啊,先等等。没我,你们就这么容易上当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徐天琪愣在原地,头发向后刺出,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不敢置信的回头,李自在交叉双臂吊儿郎当站在原地,头发从他身体中穿过,根本没有碰到李自在。李自在凄惨一笑,身体若隐若现。
“很遗憾,我已经死了。你们现在能看见我,只是因为你们所处的地方不属于阳间。你们啊,为什么会跟着送葬队前进呢,如果你们过了桥,你们也就死了。”
阳晴看到李自在后靠在一旁树上,不愿去看李自在的脸,没想到李自在直接出现在阳晴眼前,做了个鬼脸就让阳晴双腿发软。
李自在看见阳晴的表情,心满意足,拍着手来到徐天琪身边,徐天琪身体格外僵硬,低着头不敢看李自在。
“那桥就是奈何桥,你们现在半只脚进了地府,赶快回头吧。对了,我友好的提示你们一下,小苗之所以是关键,是因为她的存在和村里人的存在是相反的,她为善的心意会导致她成为大挲弥佛的眼中钉,而且记住一点,这次具象化世界,我们遇到的真正危险,是一场真实与幻象的碰撞。”
“你说这么多,也不告诉我怎么救你?李自在…你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李自在站在徐天琪面前,想要拍拍徐天琪肩膀,可李自在的手直接穿过徐天琪的肩膀。两人已是阴阳相隔,阳晴这才注意到自己所看见的桥下有一条血河,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入了阴间,如果刚刚跟着送葬队伍,那么就和照片上一样,死的是自己了。
曾有古文记载:行十余里,至一水,广不数尺,流而西南。观问习,习曰:‘此俗所谓奈河,其源出地府’。观即视,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而上有一河,名为奈何。人死亡后魂都要过奈河桥,善者有神明或佛护佑顺利过桥,恶者被打入血河池受罪。
“你们最好别停留太久。你们两岸的树散发着迷香,所以你们会有不受控制的感觉,趁现在快走。”
阳晴先动了起来,她牵起徐天琪的手,就往浓雾的来路上走。徐天琪总算抬头与李自在的灵体对视:“我还是不信你就这么死了。”
“我死了,但也没死,对了,记住一点,别让大挲弥佛发现你们,我们还会再见的,不过那个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我了,快点发现吧,徐小姐。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说,因为大挲弥佛在这个世界里比玉皇大帝还要厉害。别回头看,也别碰,走。”
别回头看,也别碰这七个字是李自在临时加的,因为在李自在身侧多出来几十双手伸向徐天琪和阳晴,李自在拦在手前面,不让手碰到两人。
徐天琪还没有消化完李自在所说,她忍住想回头的欲望,吸吸鼻子后和阳晴两人一同向来路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两边经过多少变幻,徐天琪和阳晴回到了小广场上,李自在的声音早已消散,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阳晴捂着肚子,她有点抽筋。
“徐姐…刚刚,真的是李自在吗?他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他是说给我听的,没事,我想,他说的话里面最关键的在于两点。一,大挲弥佛能够知道我们,甚至是用虫子攻击我们是需要一个介质的,可能是一个动作,也有可能是一句话,二,李自在有办法复活。这个我想他说的复活,是在现实世界里复活,他现在的状态还能坚持一会,我们需要尽快找到破解具象化世界的方法就可以救他。”
“可是大挲弥佛到底要避免做什么,我总觉得是李自在捏的那个佛印,或者是他念的南无什么的。”
徐天琪目光转向阳晴:“如果…如果大挲弥佛阻止我们念那个,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比如说祂惧怕我们念的东西。我来试试,我还记得好像是这样的,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
“徐姐,您在干嘛啊?”阳晴打断徐天琪的碎碎念,她不明白李自在已经说了这会让大挲弥佛注意为什么徐天琪还要这样念。
“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到此结束,有什么变化吗?周围,场景有不对劲吗?”
徐天琪来回张望,自己之所以把金刚经背出来是因为她觉得李自在是使用了佛法才让大挲弥佛注意到自己,可整篇下来,不仅大挲弥佛没有出现,周围什么变化也没有。
阳晴砸吧着嘴:“徐姐…该说你什么好,你居然可以整篇金刚经背下来,说你天才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这时,似乎是在回应。
空气之中有些躁动。隐隐一股佛音响彻天地。
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