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月婷闻声回头看去。
只见客厅侧面的楼梯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缓缓走下来。
一身墨绿色加绒旗袍，长度直接到脚踝，胳膊上搭着一件灰色大衣。
发微卷而不乱，耳垂下方坠着一个珍珠耳环，闲的整个人富贵又优雅。
但她嘴里说出的话，以及走近打量穆月婷几人时眼睛带的嫌弃和轻蔑。
生生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凤英，要出去你赶紧走，少说话。”看她还想继续说啥。
薛师长冷脸看着她，大有再开口就继续教训她的意思。
这才瞪了穆月婷他们一样，拿着小手包出门了。
“不用搭理她，小晟你继续说。”薛师长目光转向他们是重新变得温和。
“我当时回去就与遇见了婷婷，后来.......”冯晟把自己这两年的经历缓缓到来。
薛师长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心里觉得特别欣慰。
这小子当时在医院得知自己的腿治不好，只能因伤退伍的时候。
眼神顿时就黯淡下来了，从那时起到离开京市都是一副啥也不在意的样子。
现在看这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总算是重新有了年轻人的朝气。
自己愧疚与担忧也能放下几分了。
“所以你们这次来京市是你媳妇儿考上京大了？还是全国状元？”
冯晟前面介绍了自己媳妇儿是下乡知青，没想到这么出息。
刚一恢复高考就是全国状元。
“是呢，婷婷特别厉害。”冯晟特别自豪的夸自己的媳妇儿。
“也好，你先在家照顾孩子，让婷婷好好上学，过两年孩子大点了，我再给你寻摸个工作。”
薛师长觉得这样也好，看小两口眼神交流和无意识的亲近。
就知道两个人感情很好，也不担心媳妇儿出息了就抛弃小晟。
小晟能力不差，照顾几年孩子，再出去工作也能撑起一个家。
自己也还能照拂他几年。
“我也考上了京大，我们都要上学。”冯晟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
“啥，你还能考上京大？”
薛师长听了他的话，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小子什么水平自己不知道么，当时还是被自己逼着比上了个部队的扫盲班。
之后是一点书都不愿意读了。
现在竟然告诉他自己考上京大？
“是真的，师长，多亏了婷婷......”冯晟又把婷婷怀着孩子就教导自己读书的事情说了一遍。
“婷婷，你是个好的，小晟遇到你是他的福气。”
听着冯晟的话，薛师长对着穆月婷更加亲近了几分。
这闺女没有嫌弃小晟是个粗人，治好了他的腿和脸，还教导他考上了大学。
给他生了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给了这小子一个家。
也救了这小子的一生。
“没有，薛师长，意见他也是我的幸运。”
因为他，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一个家。
叙旧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首长，午饭快好了，小英还没回来，先摆饭吗”几人聊的正愉快，王嫂从厨房出来问对否吃饭。
“摆吧，不等她。”
“这是王嫂，婷婷你叫她王婶儿就行。
当年是我夫人的丫鬟，多年战乱也一直跟着我们，夫人去世后......”
薛夫人去世后，王嫂就在他们家做了雇佣，帮他照顾两个孩子。
现在给家里做饭收拾卫生。
不多会，王嫂就把饭摆好了。
穆月婷带着和孙安福玩了一早上的安安和念念去洗了个手。
就被薛师长招呼着入座了。
饭菜很是丰盛，八个菜一个汤，四荤四素。
“王婶儿，家里的肉菜是多的吃不完了吗？啥人你都盛情招待？”
众人刚筷子，早上出去的薛师长儿媳妇儿马凤英回来了。
嘴里阴阳怪气，人倒是不客气的坐在饭桌旁。
不过这是人家自己家，穆月婷没吱声。
“凤英，能吃就闭嘴吃饭，不能吃就回你自己房间去。”
薛师长看着她厉声道。
“爸。我说错什么了嘛，你总是收留这些上门占便宜乡巴佬，脏不脏。”
马凤英面带委屈的对着薛师长低吼。
嘭~
薛师长看着儿媳妇儿，狠狠把筷子在餐桌上一拍“闭嘴，吃饭。”
马凤英脸色难看的拿起筷子吃饭，没有再开口说啥。
薛师长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招呼冯晟和穆月婷吃饭。
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儿媳妇儿这两年越发不像样子了。
看不懂眼色，分不清场合轻重。
总是看不起自己那些农村来的兵。
却忘了她马凤英十多年前也是农村人。
这才当了几年城里人，就觉得农村人脏了。
要是放在前几年政策紧的时候，这副资本主义的做派早被批斗了。
穆月婷由始至终没有说话，快速吃了些饭菜。
就安静的照看孩子们吃王婶儿专门蒸的蛋羹。
“真是糙猪吃不了细糠。”
看安安低声跟穆月婷说不想吃蛋羹，要吃菜菜。
才安分了没多久的马凤英又对着孩子开腔了。
她很想怼马凤英一顿，然后起身告辞。
但她看的出来冯晟是真的很敬重薛师长。
薛师长对冯晟的关心和看护也不似作假。
自己发作，只会让他们为难。
最后在薛师长黑着脸的瞪视下，马凤英才继续吃完了饭。
“师长，这是我们从老家给您带的点心意。”
饭后，冯晟把自己带来的木盒子双手递给薛师长，就准备辞行了。
“小孙，去我书房把桌子最下面那个抽屉里的铁盒子给我拿下来。”
看他们要走，薛师长让他们别着急，打发孙安福上楼去拿东西。
然后打开他们送的木盒子看了一眼，让王嫂收起来。
“这是两年前就给你准备的，结果没来记得给你，你小子就离开了。”
薛师长指腹轻轻摩擦着铁盒，仿佛回忆起了冯晟当时离开时的样子。
“师长，这我不能要，房子我们自己能买。”
冯晟接过看了一眼就想还给薛师长。
“爸，你接济破落户也不能这么大方吧？”
旁边当背景板的马凤英听见一个‘房’字，冲过来抢过冯晟手里的铁盒。
对着薛师长质问，她已经认定了这一家子就是在农村吃不起饭了，来她家打秋风的。
“小晟两口子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滚回你的屋子去。”
被薛师长吼了一声，马凤英也没有收敛，一把夺过王嫂手里的木盒子。
“我倒要看看这乡巴佬送了什么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