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中途离开了一会,回来还瞧见聂鹤卿坐在主桌那,表情倒是没变,看着还是那般不近人。
不过跟着少帅那么久了,他不会看不出来,少帅一直在注意着对面那位小姐,刚刚朝少帅丢了花的。
副官在后头默默地看着自家少帅,也不提醒他之前说的喜宴一开喝几杯酒就离开的事。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本质。
主桌上坐着的除了许意晚以外的许岳两家人皆是心情复杂,包括许清瑞在内。
刚刚他还和其他人说了这位督军估计会给面子喝几杯酒才走,这也是对外表态容金商行在这位督军的保护范围,想对商行动手的人也需要掂量掂量。
但是现在怎么看着一点也不打算要走的样子。
许听风和岳雪云悄悄对视了下,所以说今天果然不是吉日啊。
不过还好,这喜宴也只是走个宣布的流程,他们本身并不注重这个。
众宾客齐冒汗,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这位督军给许家的面子也太足了吧。
难不成这位督军很喜欢热闹……?刚才不是还嫌吵去了花园吗?
喜宴上的菜品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味道自然是极佳,但主桌这边,除了许意晚,真没人能淡定地吃菜。
聂鹤卿是没动筷,偶尔喝杯酒,目光一直留意着许意晚。
她也一直知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怎么说呢,总感觉现在的他更具侵略性。
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督军的,但应该不会很简单。
直到了喜宴的尾声,聂鹤卿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在这停留了多久。
想到待会还有事,他便起身说有事道别了。
许清瑞赶紧应声,还道下次有机会请督军来家里做客。
这本是场面话,没想到聂鹤卿竟当真了,还道“好的,过两日我亲自上门拜访。”
啊这……既然如此,许清瑞也不得不应下,“那我便备上好酒等督军过来了。”
聂鹤卿颔首,缓缓往饭店外走出,到门那忽然又回头看了眼,落点自然还是那小姐。
她脸上还是盈盈的笑意,见他看过来还冲他眨了下眼睛。
聂鹤卿:“……”
他心中无端生出一丝丝愉悦。
他踱步上了车,副官也坐进了驾驶位,车队再次出发。
聂鹤卿瞥了眼窗外后退的景,饭店也退出了视线范围。
“那人现在在哪?”他的嗓音冷淡而又低沉。
副官笑着回道:“弟兄们没说有意外,那人应该还没察觉,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很好,”聂鹤卿轻飘飘地抚了下他的枪,“现在过去。”
副官:“好。”
饭店这边,许意晚也吃饱了,陪着大哥大嫂一块送宾客。
然后她就被母亲阮梨拉过去问话了。
“晚晚,那位督军,是不是认识你?”
阮梨脸上有些纠结疑惑,其他人都在揣测那位聂督军留下来的用意,唯有阮梨注意到了那位督军时不时地把目光投过来,落点处是她的女儿。
许意晚故作茫然,“啊?妈你在说谁呢?”
阮梨这才想起来先前女儿不舒服在二楼睡了会,所以错过了这聂督军的介绍。
她不免觉得好笑,“所以你刚刚就没注意到主桌上多了一个人吗?”
估计刚刚真的安心吃东西的人也就只有她的女儿了。
许意晚笑嘻嘻说道:“就是我对面那个看起来很好看的人吗?”
阮梨有些惊讶,“晚晚不觉得他吓人吗?”
在场的女客估计对这位聂督军的第一印象都是吓人吧,那浑身的戾气不是假的。
能当上督军,那就说明了那人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
许意晚摇摇头,“不会啊。”
她压根不觉得他可怕,甚至还想跟他说说话。
阮梨还想再说几句,然而二楼楼梯口那就传来了许清瑞的声音,“小梨,你们在这做什么?快过来商量点事……”
阮梨只好暂时憋住话,拉着女儿一块去二楼某个房间和其他人商量事情,大概和今晚这事有关。
阮梨之所以会拉着许意晚过来询问,是因为她有点担心那位聂督军看上了她女儿。
天元那边就有位督军强行掳了别人家的姑娘回家做了姨太太,最终那姑娘自杀了……
阮梨害怕这事发生在许意晚身上,所以才想着问几句。
她想应该和清瑞提一句,若是发现了那督军动心的苗头,他们就要提前把晚晚送走,送到国外安顿。
许意晚这边还不清楚自家母亲的想法,一到那个宽大的房间就看着那些人在讨论过两天聂督军要是真来许家该怎么办?
也有人说也许只是客套话,那聂督军不会来的。
这些人是她的叔叔阿姨小姑堂哥堂姐。
许意晚安静地坐在旁边,捧着一把桂圆在吃,全程神游。
她在想,她现在还不知道他在这叫什么名呢。
唔,他应该也还不知道她的。
这人应该会忍不住调查她的吧。
……
黑漆漆的胡同口。
一辆气派的轿车停在这,后座车门是打开着的,聂鹤卿就端坐在后座,手中拿着一把枪在拨弄,眉目冷淡。
过了一会,一名男子就被几个兵架了过来,口中还塞了一团布条堵着,呜语不清。
这男子看着像是做苦力的,身体健壮,但现在轻易就被这几个兵压着跪在了地上。
他挣扎了几下,然而等抬头瞧见那后座里的人之后,他惊慌不已,颤抖着不敢动了。
原因无他,聂鹤卿单手执着手枪,枪口直直对着他。
聂鹤卿淡淡道:“等会我问,你答。”
他没有说不答的后果,但跪地的孙义已然清楚,连忙上下点头。
有个兵便把他口中的布团扯了出来,看着还有点嫌弃。
聂鹤卿:“二十三年前,你是不是在陆家做过活?”
孙义开始冒汗,“这,这都二十多年了我我……”
他的声音马上顿住了。
聂鹤卿转了一圈手中的枪,嗤笑一声,“你可想好了怎么回答。”
孙义咽了咽口水,“……是。”
聂鹤卿:“那么,告诉我,二十三年前的陆家……”
孙义碍于情势,只得把话托盘而出。
聂鹤卿静静听着,偶尔转动一圈手枪,使孙义不敢说假话。
……
这个时间,人们也都早早回家睡觉了。
车队变得精简,此刻前行的终点是江北城的督军府,以前是某个王爷的宅邸,后来几番改造,现在是作为聂公馆了。
此时坐在后座的聂鹤卿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匆忙赶来江北城,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了,现在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了。
“开快点回公馆。”他对前面的副官说道。
副官应声:“是。”
又过了会,副官想到还有一事没汇报,“刚刚我让人给您查了下那位小姐的资料。”
聂鹤卿忽然就睁开了眼睛,“说。”
副官一一道来:“她叫许意晚,是许清瑞的女儿,前几年在d国留学,最近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