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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知错?”(1 / 1)

半月后,皇帝谕旨往西台营校阅大军,众王公部臣随扈。

西台营在京郊四十里外的西台镇,天未亮浩浩荡荡的车队跟随御驾启程,恪王府的车子半道汇入,谢朝泠扮作谢朝渊亲兵侍卫一同前来。

他做了易容修饰,原本俊秀出众的一张脸变得平平无奇、不引人注意。

“殿下愿意带我出来,又为何不肯让我以真面目示人?”出发前谢朝泠好奇如是问。

那时谢朝渊站在熹微晨光下,眼眸微敛,唇角上扬回答他:“怕琳琅在府里闷得慌,带你出去走走,但琳琅这张脸太招人眼了,本王不想让其他人瞧见,你也最好别去招惹别的人。”

他嘴角带笑、嗓音低缓,语气中却暗含警告,谢朝泠在那一瞬间真真切切感受到谢朝渊分明是将他当做自个所有物了,不许别人看他,更不许他招惹别人。

这小殿下霸道起来简直蛮不讲理,还是之前说着“你是本王的心上人”时的模样可爱些。

之后谢朝渊示意谢朝泠上车,谢朝泠干笑回了句:“我是殿下侍卫,岂能与殿下同车同辇。”

谢朝渊攥住他手,将人拉过去。

四目对上,谢朝渊嘴角笑意逐渐敛去:“上车。”

“我还是在外头……”

被谢朝渊摁进车内,谢朝泠一脚踹出去,牵扯到这些日子一直酸软的腰身,倒吸口凉气倒进毛褥中。他深呼吸,不断提醒自己忍耐,冲谢朝渊露出笑:“殿下好大脾气。”

谢朝渊无声看他片刻,让他枕到自己腿上为他揉按腰侧,缓和了声音:“别动了。”

谢朝泠只得作罢。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坐了两个时辰的车,晌午时停车歇息,谢朝泠盯上了谢朝渊的马,问他能不能借自己试试。

谢朝渊随手将马鞭扔过去:“你会骑马?”

“我不会吗?”

谢朝泠利落翻身上马,得意挑眉,谢朝渊站在下头看他,沉声叮嘱:“别跑出本王视线。”

“知道。”

谢朝泠手中马鞭挥下,纵马而出。

秋风飒尔,吹鼓起衣袍,谢朝泠尝到久违的快意,谢朝渊的话抛去脑后,很快跑远偏离了车队。

“吁——”

突然出现的另一匹马挡在前路,谢朝泠勒紧马缰拉马停下,警惕看向眼前人。

对方先开了口:“你是恪王的侍卫?为何之前没在恪王身边见过你?他竟将自己的马给了你?”

谢朝泠没吭声,他记得这人,先前在东山行宫回京的路上,这人来找谢朝渊麻烦,差点起了冲突。

李桓打量着谢朝泠,目露怀疑,又一次问:“你到底是何人?”

“琳琅。”

身后响起谢朝渊的声音,谢朝泠回头,谢朝渊已策马上来。他一眼未看那李桓,冷冷示意谢朝泠:“回去了。”

谢朝泠欲言又止,被谢朝渊冷眼盯着,话到嘴边没说出口,谢朝渊道:“跟本王回去。”

谢朝泠只得转身跟他离开。

李桓阴下脸勒紧马缰,谢朝渊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他恼火,但敢怒不敢言。

谢朝泠侧过头,见谢朝渊目视前方,神情冰冷侧脸紧绷,心知这小殿下是生气了,暗恼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再回头朝后看,那人依旧立在原地,死死盯着他和谢朝渊。

心下蓦地突突直跳。

……为什么?

将那种莫名的怪异感强压下,谢朝泠拉马追上谢朝渊。

重新上车,车门倏然阖上,谢朝泠伸手去推但推不开,心神一沉,他下意识问:“殿下,你做什么?”

车外的人没理他。

车窗同样推不开,谢朝泠试了试便不再费力气,他没兴趣陪谢朝渊发疯。

出不去干脆躺下闭眼睡觉。

申时,御驾驻跸西台镇行馆。

车一停谢朝泠就醒了,没睁开眼也没动,车门终于自外打开,王进低声提醒他:“郎君,到了,该下车了。”

谢朝泠没理人,抬手挡了挡车外进来的日光。

谢朝渊就站在车外,沉声示意他:“下来。”

谢朝泠慢吞吞坐起身,盘腿坐在车中没动,瞅着车下的谢朝渊:“殿下如此霸道,说关就将我关起来,不容我解释,我不服。”

“你有何不服?本王之前是怎么说的,不许跑出本王视线,你听了吗?”谢朝渊的声音里压着冷意。

谢朝泠自知理亏,但小殿下这态度,委实令人难以接受。

“殿下说我是你心上人,殿下就是这般对自个心上人的吗?”

一众下人已自觉退开,谢朝泠说完这句便闭了嘴,与谢朝渊僵持住。

四目相对,谁都不肯退让。

最后谢朝渊朝他伸出手,缓和了神情:“下来吧。”

“殿下可知错?”

谢朝渊挑眉:“本王何错之有?”

“殿下若只将我当做娈宠,自可用这样的方式待我,我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但殿下说我是你心上人,既是心上人,殿下就该给我应有的尊重。”谢朝泠道。

“那琳琅又将我当做什么人?”

谢朝泠哑然。

这小殿下脾气不好,强势又跋扈,还格外阴晴不定,唯一可取之处,大约是长得好?……床笫间也算和谐,总归虽然被强迫,谢朝泠并不否认他得了趣,于是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事,要是这小殿下能别这么霸道,稍微有点少年人的活泼外向就更好了。

但谢朝泠不想说这些。

没等到谢朝泠的回答,谢朝渊也不再问,又一次重复:“下来。”

谢朝泠终于将手搭上去。

行馆地方很小,谢朝渊的住处只有一小方院落,下头人已动作麻利地将里里外外收拾妥当,谢朝泠和谢朝渊一间房。

其实在王府这段时日,谢朝泠一直就住在谢朝渊的东暖阁里,真真正正成了这位恪王殿下的枕边人。他反正也习惯了,并未提出异议,说了也没用。

安顿好之后谢朝渊去了乾明帝那请安,不到半个时辰回来,谢朝泠听到他在屋子外头与人说话,似乎是晌午时遇到的那人又来找麻烦,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甚清晰。

李桓试图朝屋子里头看,被一众下人挡住了视线,他试探问:“殿下这院子里怎没见着先前那侍卫?”

“你特地跟来本王这里,就为了说这个?”谢朝渊嘲弄道,“你才刚得祖宗荫庇入了禁卫军,身为天子近侍,不在陛下面前鞍前马后,一个劲往本王这里凑,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本王是不在乎,你也无所谓?”

李桓顿时变了脸色。

谢朝渊沉下声:“李老三,你把本王当什么人了?由得你这般以下犯上,屡次凑近试探窥视?真以为现在还有你那太子表哥给你撑腰么?东宫已自身难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竟敢诅咒太子殿下,你放肆……”

谢朝渊嗤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挑明了说,别再让本王看到你在本王眼前晃悠,上回的剑没出鞘,再有下次,本王说不得一个手抖,伤着你哪里了,别怪本王丑话没说在前头。”

李桓咬牙切齿,又朝屋里看了一眼,灰溜溜走了。

谢朝渊将眼中杀意掩下,转身进门。

谢朝泠看到他进来,顺嘴问:“殿下又与人吵架了?那到底是什么人?”

“本王说了,是不相干的人,你没必要知道。”谢朝渊道。

谢朝泠心思转了转,岔开了话题:“殿下不是去给陛下请安么?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陛下那里人太多,都在商议明日校阅大军之事,顾不上我,进去请了个安就又出来了,好戏都在明日。”

“好戏?”

谢朝渊轻蔑一笑:“陛下急着要让西台营压东山营一头,那些人又岂会坐以待毙,明日定有好戏瞧。”

他伸手一抚谢朝泠鬓角:“你要是乖乖听话,不像今日这般惹本王生气,本王便带你一起去看。”

谢朝泠无奈道:“我不敢。”

分明是这小殿下心眼太小,动辄生气发脾气。

之后俩人相安无事,直至入夜。

出门在外不比在府上,沐浴不方便,谢朝泠想叫人给自己擦身,下头人送进热水很快被谢朝渊挥退。

“以后别让人伺候这种事。”谢朝渊沉声提醒他。

谢朝泠好笑道:“不让人伺候,我自己擦不了背,殿下要亲自动手吗?”

“你去榻上趴下,将衣裳脱了。”

谢朝泠无所谓,脱了衣衫,顺从趴到榻上。

谢朝渊看着他,白皙赤裸的肩背展露眼前,弧度完美的脊椎骨一路延展至腰臀起伏处,晃荡烛火在其上投下一片暧昧光影,也映进了谢朝渊眼中。他在榻边坐下,握着热布巾的手贴上去,一点一点帮谢朝泠揉按擦拭。

谢朝渊这会儿倒是温柔了,手法也不错,谢朝泠觉得舒服,轻眯起眼,满足喟叹。

谢朝渊低声道:“以后在外头还是注意些,别到处乱跑,你跑没影了,我会担心。”

谢朝泠心神微动,侧头看向他。

烛光下谢朝渊的面庞难得温和,眼中亦无白日里那样的戾气。

谢朝泠心道这倒是稀奇,面上不动声色问:“真的?”

“琳琅,听话。”

“……我听你话,你就能稍微收敛些这霸道性子吗?”

谢朝渊勾起他披散下的一缕长发,到指尖绕了一圈,嗓音更低:“我会待你好,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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