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衍一和南南提着饭菜去休息室的路上,南南问司衍一:“师父,既然我就喜欢别人叫我南警官,你怎么不叫我南警官啊?”
司衍一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是别人吗?”
南南:……好像也对。
没过一会儿,两人进入休息室内。冰城公安局休息室内,不仅有刘冉、李捷因和那名获救的女大学生,还有一名一同陪着的冰城刑侦队的女警员。司衍一和南南进来的时候,女警员和李捷因正在说着话,刘冉则是和女大学生待在一起,小手轻轻拍着对方的手背安抚着。见到两人进来,女警员和李捷因都迎了过来。
李捷因接过两人手里的饭菜放在长桌上,女警员则是开口做了个自我介绍:“司队好,姐妹好,我是冰城刑侦队警员于胜男。”
“于警官你好,我是江城刑侦队警员南南。”南南对于胜男笑笑。
司衍一也对于胜男点了点头,说了自己名字:“司衍一。”
南南:“于警官麻烦你一直陪在这里了,我们过来换你休息。”
于胜男摆了摆手:“我也没干什么,不需要休息。”
李捷因放完盒饭以后过来,听见于胜男这么说,赶紧说了句:“那你总得吃饭吧!”
南南抿嘴笑笑:“嗯,带了于警官的盒饭过来。”
于胜男一听,受宠若惊地说了句:“竟然有盒饭,平时我们都是吃方便面的。”顿了顿,又对几个人说,“真是托了你们的福。”
李捷因:“这就是有福同享嘛。”
南南对李捷因递了个“有猫腻”的眼色,随后也不看他反应,直接走到女大学生和刘冉面前。蹲下身子,南南问女大学生:“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女大学生点头,她刚到警局的时候,警员们就给她送了稀饭过来垫肚子的。现在过了几个小时,她已经觉得肚子空空如也了。在车上的几天她都是迷昏的状态,她很清楚自己没吃食物,但大概是为了维持她的生命,车上的人在她迷迷糊糊时喂了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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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学生名叫张贝,她是在11月6日那天出门逛街被人贩子盯上的。她自己一个人逛街,逛着逛着发现了有个小朋友一直跟着自己。她问小朋友干什么,小朋友则一把抓住她叫妈妈。当时张贝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和小朋友说话,这才知道小朋友是和妈妈走丢了。于是她就牵着小朋友去找家长,商场里找到半个小时都没找到。张贝要去商场服务台播放广播找人,小朋友却拉着她说他认得自己家的车。于是张贝就带着小朋友去了地下停车场,小朋友顺利地找到自己家的面包车,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靠近就被车上的人拖拽上了车。一上车,她就晕了,再次醒来就是在一间黑房子里面。
黑房子里,她什么都看不到,她的手机和背包都被收走。她的双眼被蒙住,嘴里被塞了东西,手脚也被绳子绑住。每天会有人来送饭,会有固定的时间带她去上洗手间。她不知道时间,每天崩溃和痛苦地过着,但她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直到那天,她感觉有人把她转移到了车上。车上很冷,她冷的直哆嗦,却无法为自己开口说一句话。再后来,她就感觉到有人在她胳膊上注射了什么,她就昏睡过去了。
意识完全清醒时,她已经在冰城那户买她的人家里了。幸好她碰到了警察,不然她不敢想象她会遭受什么。她才二十岁不到,她的未来应该是五彩斑斓的,而不是在那个消息闭塞的村庄像牲口一样没有希望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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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张贝只觉得自己幸运,她对南南笑笑,又对其他人笑,再次真诚地感谢:“真的很谢谢你们。”
南南握了握她的手说:“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希望经过这件事,你能依旧保持你的善良,不要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和希望。不过再去帮助别人的时候,不要单独行动,长点心眼子。”
“好的。”张贝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很幸运了。”
是啊。
她已经很幸运了。
她的人生没有被毁掉,但有的人的人生已经无法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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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的排查和上门调查,警方这边统计到墩山上的所有村庄里一共有三十九名女性未上户。经过调查,这些女人身份信息不明,询问所在家庭也都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二。甚至有警员在上门时还发现有些女性是被绳索栓在家里的,而那些女性大多都已经大了肚子。
看到当时的景象,警员们几乎可以确定,她们就是被那些村民当做生育的工具买来的。
顾斌在晚上八点时召开了会议,目前已经将这三十九名女性重新安置,他这边准备联合区域派出所安排警员逐一询问拐卖细节、调查她们的真实姓名和信息,随后再统一安排联系家属来接。
想象很美好,但在问询实施后,顾斌他们才发现有很多已经生了孩子的女性并不愿意离开,反而愿意给买家写谅解书。在村子里她们已经有了牵绊,如果走了,那些买她的人再被抓了,她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11月12日下午三点多,司衍一他们在公安局内见到了陈甜甜。此时的陈甜甜已经没有半分学校里意气风发的花儿模样,她满脸沧桑,大着肚子,竟像个三十大几的妇女。她是来写谅解书的,她就是不愿意回去的其中一人。
警员在给她做笔录的时候,司衍一他们一行人就坐在旁边听着。当问到她知不知道是她父亲卖了她的时候,他们明显感觉到陈甜甜的身体抖了一下。
“嗯。”陈甜甜轻轻地应了一声,说,“我打小就知道他和爷爷奶奶不喜欢我。可我以为这样的不喜欢是暂时的,毕竟他愿意养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不要我。可是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陈甜甜吸了吸鼻子,最后又苦笑了一下。
“不重要了,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那就这样吧。”
“那你的母亲呢?”司衍一开口问陈甜甜,“你不想回去见见她吗?”
说到母亲,陈甜甜的泪水终于落下,但她还是摇头:“如果她真的要我,也不会让爸爸卖了我,而且都一年了……他们都没有来找过我……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说不定他们已经生了一个小弟弟,幸福地过着一家三口的生活。”
“你的母亲在11月7日那天离开了人世。”司衍一说,“她从来没有不要你,她拒绝和你父亲再生一个,她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
陈甜甜猛地看向司衍一,嘴唇颤抖:“什……什么?我妈、我妈她……她死了?怎么可能呢?”
“她和你的父亲因为失踪的你吵架,她在和你父亲推搡间后脑勺撞击在桌角,当场死亡。”
陈甜甜捂住嘴不可置信地摇头,她摇着摇着最后直接趴在桌上大哭了起来。
等陈甜甜的情绪渐渐平复,司衍一才又问:“你的父亲畏罪潜逃后随拐卖大学生的车到了冰城,现在就在冰城公安局里。你要去见他一面吗?”
陈甜甜猛地摇头:“我不要见他!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顿了顿,陈甜甜看向司衍一。
“我妈……我妈入土了吗?”
“还没有,尸体还在江城公安局。”
……
陈甜甜没再说话,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笔一划地写下谅解书。谅解书写完,陈甜甜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随后,她看向司衍一他们,笃定地说道:“我要去见我妈最后一面。”
司衍一看着她点头,轻轻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