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俊候将两位嫌疑人的资料信息传给司衍一:
向学诚,二十七岁,未婚,江城本地人,现就职于大成巷爱信宠物医院,职务医生。向学诚现独居于江北区六峰街道华彩佳苑小区,父母则居住于江中区余家湾街读书小区。
钱威,三十一岁,已婚,暂无子女,江城本地人,现就职于大成巷爱心宠物医院,职务医生。现居住于江中区大成巷梅花小区。妻子张梅梅,三十岁,江城本地人,现就职于大成巷信达中介房地产公司。
两人家属中皆无沙滩公园内部工作人员。
司衍一看着嫌疑人资料上的照片微微挑了挑眉,转而走出接待室喊了声“南南”。
南南的注意力立即从电脑屏幕中抽出,站起身来应道:“在。”
司衍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准备一下,五分钟后我们去趟爱信宠物医院。”
五分钟后,南南坐上了司衍一的副驾驶座位。汽车开动前,司衍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南南,屏幕没有锁,上面正停留在和刘俊候的聊天界面,最下面是两名嫌疑人的资料文档。
汽车缓缓行驶出停车位,司衍一观察着路况,抽空对南南说了声:“嫌疑人的资料你看一下。”
“好的。”南南点头,点开文档认真查看。
当看到两人工作地点后,南南眸光一亮,说道:“师父,这家宠物医院有宠物安乐死服务。”
司衍一想到早上南南说的,问:“你昨天打电话咨询过?”
南南点头:“是的,这所医院就在我说的五所医院之中。”
司衍一想了想,又说:“那等会儿我们先以顾客的身份与医院的人交涉,诉求就是希望为我们的宠物猫进行安乐死。”
南南:“好。”
大成巷距离江城公安局并不远,十分钟后两人到达目的地。司衍一停好车后,和南南一同推开爱信宠物医院的玻璃大门。一开门,专属于宠物的独特味道就随着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大门两边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宠物笼,连着的宠物笼长达五米,在宠物笼中有猫有狗。有的狗狗热情地站起朝着他们摇尾巴,有的狗狗凶恶的对他们叫唤一脸防备,而猫猫们几乎都是一脸高冷,该舔毛的舔毛,该睡觉的睡觉,压根不在意谁来谁走。
南南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感叹一句:“好可爱啊。”
南南的话音一落,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走过来问好。
“你们好。”
来人是个三十岁左右模样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猫,他穿着白大褂,一边撸着怀里的猫一边对南南和司衍一点头:“请问两位是来咨询孩子问题的还是来领养孩子的?”
很多养宠物的家庭,都会自称自己是“爸爸妈妈”,对于的爱护它们的人来说,那些小动物就跟孩子似的,它们需要人的照顾和陪伴。
南南看了司衍一一眼,见对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自己才开口道:“你好,我昨天晚上有打电话过来咨询的,我想了解一下宠物安乐死的服务。”
男人皱了皱眉,问:“孩子带过来了吗?”
南南摇头,语气低落:“它病得很严重,不适宜外出。我想了解清楚了再送它离开。”
男人“嗯”了一声,问:“是什么病?”
南南还没回,司衍一开口:“这位医生怎么称呼?”
男人笑了笑,弯腰放下怀里的猫,随后直起身子自我介绍:“我叫钱威,是咱们医院的医生。”
“钱医生你好,我们家孩子是只狸花猫,已经15岁了,一直受慢性肾衰竭病痛的折磨。它太痛苦了,我们希望它回到喵星之前能轻松快乐一点。”司衍一对钱威说道。
南南心中惊讶,她万万没想到司衍一连具体说辞都已经想好了。而且他用的还是“我们家孩子”,莫名的,脸有些燥热,但幸好南南低着头装难过,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钱威了然地点头,然后带着两人在休息区坐下,他叹了口气,说:“很遗憾听到你们这个消息,我们医院的安乐死服务会让孩子死前保持温和舒适的状态,不会让他们产生任何痛苦。在注射药物后,你们可以和它说说话,但尽量不要引起情绪太大的波动。”
南南鼻头犯酸,吸了吸鼻子,问:“那安乐死是注射药物还是服用药物?”
钱威:“注射药物。”
司衍一皱了皱眉,说:“钱医生,能不能不用注射器?我家猫很怕这东西,每次打针都会剧烈挣扎,还会伤人咬人。”
钱威说:“戴上伊丽莎白圈就好。”
司衍一摇头:“这对于孩子来说是耻辱圈,我们家孩子养得太任性了,根本戴不住这玩意儿。”
钱威狐疑地问:“可孩子都病得这么严重了还折腾得动?”
司衍一“嗯”了一声:“死都不能屈服的那种。”
钱威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南南说道:“打针不是不可以,就是您医院这边有没有什么替代注射器的东西。”
“有是有,等会儿我问下。”钱威想了想说了句,随后对医院里间的办公室喊,“学诚!学诚!”
爱信宠物医院并不大,工作人员也不算多,现在在大厅见到的除了作为宠物医生的钱威外,还有一个保洁阿姨和一个正在和客人交谈的女医生。
想来,这个医院其他的工作人员要么是在休息室要么是真的不多。
钱威又叫了几声,很快从工作间内缓缓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个男人。男人二十七八岁模样,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色冷峻。他扶了扶眼眶,看向钱威这边,问道:“威哥,怎么呢?”
钱威问:“你做的红外线灯注射器还在吗?”
“不见了。”
男人声音冷淡,并不愿意过多交谈。
“我等会儿有狗子绝育手术,先不说了。”
说完,他对司衍一和南南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工作间。
钱威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对司衍一和南南说:“之前我同事做了个红外线灯注射器,看着是红外线灯,但其实是个注射器。看着可神奇了,推动一档按钮针头出来,推动二档按钮膛里的药剂就会慢慢推出!”
钱威遗憾地摇了摇头,继续:“可惜啊丢了,不然用在你家小孩身上正好!”
“红外线灯注射器?”南南好奇地问,“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那位医生自己做的吗?”
钱威:“对,我同事想法多,动手能力强,那个注射器就是针对你们家这类不愿打针的孩子做的。”
南南眨眨眼:“那为什么不多做点呢?”
“学诚,哦,就是我那个同事他想把真的红外线灯筒和注射器结合,平常用红外线灯和孩子们玩,等孩子们熟悉气味后就不会排斥这种注射器了!”钱威解释道,“学诚说他还在研究呢,之前那个红外线灯注射器只是个样品!”
“不过是样品也不错啊,可惜丢了。”钱威重重地叹了口气。
丢了吗?
司衍一和南南对视,却是不相信。
这个“红外线灯注射器”很符合凶器的猜想,究竟是丢了还是另作他用了呢?
钱威开口,将话题转回:“这样吧,你们先把孩子带过来试试吧,如果它真的对注射器反应过大,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司衍一点头,应下一句“可以”,又问:“你们安乐死的药物说明有吗?确定不会让我们家孩子痛苦吧?”
“不用担心,我们的药物主要是起到麻醉中枢,抑制呼吸,抑制心肌或阻断血液流动的作用,从而使孩子们平静死亡。它们不会感受到任何的疼痛,与人类自然死亡无异。”钱威说,“等你二位确定要让孩子在我们这边做安乐死,我们申请到药物可以给你们先看看。”
南南问:“还要申请?”
钱威:“这个药剂不是随便就能拿到的,我们必须要按照流程申请登记,孩子的情况符合条件后才能审批下来。”
南南:“可是我们只是看看也不行吗?看完钱医生你再放回去不是一样的?”
钱威迟疑了一下,随后摆手:“这可不行,药物的取出都是有流程的,可不能违规!”
见钱威不肯松口,司衍一和南南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在没有更多信息后,两人便起身离开,说明天带孩子过来看。
从爱信宠物医院出来,南南问司衍一:“司队,我们明天还来演戏吗?如果再演戏不是得带一个病重的小猫?”
司衍一嗤笑一声,双手插进裤兜,抬眼去看诊所的招牌,眯着眼回南南。
“不带孩子,带铐子就行。”
两人离开,回到车内,南南问身旁的司衍一:“凶手会是向学诚吗?他比较符合我们对凶手的心理画像,而且他做的红外线灯注射器也很符合凶器特征。”
司衍一眉梢微动,没发动车,靠着驾驶座的椅背懒洋洋地反问南南:“你怀疑他?”
南南回道:“爱信宠物医院绝对和胡建业老人的死脱不了干系,我怀疑凶手和凶器都出自这个医院。而向学诚和钱威,明显前者的嫌疑更大。”
司衍一却是摇了摇头,似是随口一句:“他太高了。”
“啊?”南南没懂。
司衍一扯了扯嘴角,扭动车钥匙发动汽车。城区道路拥挤,汽车缓缓在马路中行进。开了一条街,车子停在红绿灯前,司衍一扭头去看南南。
刚刚司衍一开车的整个过程,南南一双眼就直直地看着他,似乎他不解答她的疑惑,她就不准备收回视线。
有人在身侧目光灼灼,司衍一想忽略都难,他手肘搭在方向盘上,拖着脑袋无奈地说:“忘了早上和我都聊过什么?”
见南南怔愣,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再想想。”
手指触碰的地方柔软嫩滑,指尖发烫,司衍一及时收回手搭在方向盘上,又转头看向前方。
红灯的数字变化,身侧的人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他终是忍不住,在红灯停留的最后一秒,开口。
“自己想,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