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刀的点穴功夫,有效时间只有两个时辰左右。
当唐西脱去上衣时,婉儿突然醒来,恢复了行动力,见到面前之人有些猥琐的样子,气愤至极。
即便身有重伤,也要极力反抗。
唐少主自己说的,要“一个时辰”,却待了不到一刻钟就灰溜溜的出来了。
脸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掌印,想必是婉儿的手笔。
裴三刀见此,若觉好笑:“少主,这是...”
唐西假装镇定,咳嗽了两声:“这个...本少主有些抱恙,还是你去吧!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
裴三刀微笑,点了点头:“少主能自谦是好事!说的没错,推宫过血这种手法,没有个几年的造诣,是做不好的。”
唐少主便疑惑起来:“推宫过血?难道不是那个...才能解毒?”
裴三刀:“那个什么?裴某所说的物理治疗,便是推宫过血,莫非少主想到了其他?”
唐西尴尬的背过身去:“啊?哪有理解错...本少主说的就是推宫过血!”
...
裴三刀继而转身进入屋内,见到婉儿后,同样惹来了谩骂。
但他不比唐西,自有办法能令婉儿暂时保持安静。
半个时辰后,夜更深。
裴三刀走了出来,看了看正坐在门槛上思虑的唐少主。
问道:“不知少主想如何处置这女官?裴某自作主张,又给她喂了一点毒药。”
唐西闻言一愣,心道:此女也是够悲催的,一日之内中了三次毒药...
“你是闲得慌吗?刚解毒,又下毒作甚?”唐西有些不悦道。
裴三刀定了定神:“此女武功不弱,若是没有一点钳制,裴某自保倒是可以,少主可有信心能打赢她?”
唐西语塞。
裴三刀此举,倒是为他着想。
而擒住婉儿,唐西有着自己的考虑。
素闻皇帝身边有一女官,不仅清丽脱俗,且知兵善阵,深受恩宠,仪天视之如义女,对其百般信任。
如今,天下人都认定唐西参与了行刺一事。如果能令此女相信,唐西是无故受到牵连,那么在皇帝面前便有了婉转的余地,洗清罪名也更为简单。
但唐少主并未跟裴三刀明言,而是改口问道:“说说吧!你处心潜伏在商会六年,甘心做一介农夫,两袖清风,自然是清心寡欲,行刺一事绝非出自你本心。”
“到底是谁指使你?你又欠了那人何等的人情?”
裴三刀望了望月色,也跟着唐西并肩坐在门槛上,深沉道:“此事少主无须过问,裴某不会将背后之人的身份说出。”
唐西轻笑:“有时候,原则性太强也是一种致命的弱点。”
裴三刀冷笑:“裴某已是孑然一身,死不足惜,又何必在意弱不弱点?”
唐西顿了顿,默默地盯着他。
思虑片刻后,接道:“好!你不想说,本少主不逼你!只是,你是否孑然一身,还尤未可定。你的家人,本少主自会帮你寻回,哪怕是一座矮坟,或是一具尸体。”
“不过,你不愿意说实话,假话应该会说吧?”
裴三刀:“少主此话何意?假话?”
唐西点点头,正色道:“不论背后主使你之人是谁,本少主都要你一口咬定,是安西王指使你行刺圣上的,你可做到?”
裴三刀听此,微微疑虑:“安西王?少主和他有怨?裴某与之素未蒙面,贸然构陷,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唐西却笑道:“无妨,你只需照说,后面之事,本少主自有安排。”
裴三刀并未犹豫很久,想到唐西也是因他之事,这才深陷险地,也就不再推诿,答应了下来。
江湖险恶,本就假假真真。
裴三刀自诩并非正人君子,出口诳语,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情。
至于安西王,因为他这个谎言,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也自是命中定数。
“还有...”
唐西似乎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张口欲言,却见一手被裴三刀按住。
此时的裴三刀,面容收紧,神色警惕,忽然望向远处的玉米地中。
唐西深知意味,也随着裴三刀的目光望去。
却见远处的田地中,微微传来一丝声响,似乎有人正在暗中潜行。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闪身躲入屋内,静观其变。
玉米地中,有两人正在潜行,月光之下尚可勉强看清面容。
是两个颇为俊俏的小伙,至少从衣着装扮上来看,是男性无疑。
这二人一边走着,还一边小声私语。
“公...公子,这里静得可怕,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奴婢...不,阿青听说了,江湖险恶,可是会有吃人的妖怪...”
“呸!莫要自己吓自己,此处乃城郊田野,即便是有吃人的妖怪,也不会出现在此处,你还是赶紧闭嘴。”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只管跟着本公...子,便对了。”
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玉米地里乱转了一会儿,有好几次是在原地转圈,显然是没有一点市井经验的样子。
好不容易从玉米地里走出来,冒出脑袋,见到裴三刀的茅屋正好就在旁边。
那名自称“阿青”的小伙,一见前方有茅屋,便指道:“公子,前面有一间屋子。不如,我们先过去歇歇脚?出来的时候匆忙,这一阵赶路,干粮也都吃完...”
被称作“公子”的那人,思考了一下:“好吧!你先过去看看,没有危险的话,再回来叫本公子。”
阿青一愣,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建议了。
如果是有危险,那我还能回得来吗?公子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毕竟也是主从有别,“公子”下令了,阿青倒也不敢不从。
点点头后,便迈着小步朝茅屋走去。
躲在茅屋中,透过那扇几乎烂掉的小窗户,唐西二人注意到了阿青的身影。
唐少主微微皱眉。
眼下,自身的行踪是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如若不然,一旦被心存歹念的人得知,往官府一报,必然会引来皇城军追杀。
唐西暗道:不管此人是谁,只要发现了我等藏身在此,必要出手斩杀,封锁消息。
而阿青来到茅屋前,见大门敞开着,小院里一片凌乱,像是无人居住。
心中一喜,便朝远处的“公子”招手。
“公子”很快也跟了上来,两人在门前犹豫了片刻,窃窃私语了几声,便走了进去。
一进门,唐西便断定此二人,乃是菜鸟一对。
一来毫无警觉,二来看似不懂武艺。
唐西和裴三刀此时就隐藏在茅屋中的阴影处,但凡是稍微有些江湖经验的人,或是略懂武艺的,都能发现他们的所在。
而此二人却是懵懂无知的样子,一进门就开始四处搜罗,也不知是想寻找什么。
数次走过唐西身边,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令唐少主不免心中暗笑:这两个小冤种,这般“本事”也敢闯荡江湖?
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唐西便暗示裴三刀暂时不要出手。
二人在房中搜索了一遍,愣是觉得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阿青有些失望:“公子,这户人家像是遭遇了什么大变,已经没有人住了,我们怎么办?”
不用说,这位“公子”也看出来了,微微思虑后,看向了内屋的布帘,道:“进去里屋看看,实在没法儿。咱们今晚就暂住这里,明日再作打算。”
说着,便朝布帘走去。
见此,唐西微微叹气,这两只菜鸟一旦发现重伤的婉儿,便不可留下性命了。
“公子”掀开布帘,里屋的光线很暗,但仍可依稀看见木板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公子”微微一惊,却见床上之人没有意识,也没有动作,像是昏厥一般。
便也壮着胆子走过去,一看。
这一看,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容,令“公子”差点尖声大叫。
他竟认得此人。
而与此同时,在外面的阿青也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你们...你们是谁?”
“公子”前后都是一惊,回到茅屋厅中一看,却见不知何时屋中已经站着两个“恶贼”模样的人。
恶贼手中有刀,不像善类,至少在“公子”这一刻的判断来看,是这样的。
他们想作甚?
打家,还是劫舍?
劫财还好,劫色的话...
公子不敢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