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唐西起得很早,先前被黑衣人踢了一脚,到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令他连早餐的食欲都没有了,洗漱好后,便直接来到了书房。
昨夜,意图为上官清清检查身体的计谋并未得逞,此女虽名为唐西的侍卫兼通房丫鬟,但性情尤为贞烈,魏国公数次要求她履行“职责”,都被严词拒绝。
强扭的瓜不甜,魏国公乃“正人君子”,倒也不会硬来。
或者说该硬的时候,才会硬。
刚刚在书案前坐下,上官清清就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大堆文书。
一把就丢在唐西案上,哭笑不得道:“少主,你知道吗?你的黑市悬红,昨夜又涨了。”
唐西饶有兴趣的问:“涨到多少?说明你家少主现在就算是论斤卖,也能养得起你。不如,咱俩尽早圆房?”
上官清清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你还心思说笑?保不准像昨夜那样的事情,以后会经常上演。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也就算了,反倒想着一些龌龊的事情。”
唐西认真道:“这哪里算什么龌龊事?当年你投奔本少主的时候,是自己说的,我父母曾对你家有救助之恩。你家无以为报,只能遣你来侍奉左右,兼做通房丫鬟,娶做妻室也行,可有此事?”
上官清清眉头微蹙,道:“此话不假,只是…只是不知谁人昨夜在大街上喧哗,说自己乃圣上之孙婿,威风得很。既有良缘,又来招惹本姑娘作甚?”
唐西笑了起来:“你吃醋?”
上官清清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将脸撇过一边,冷哼。
唐西笑了笑,便不打算再与之胡扯,拿起面前的黑市悬赏文书一看。
好家伙!
现在,他这颗人头的价值,已经涨到了十五万两黄金之多。
而且,即便不取性命,砍断一手,或者一脚,也有几万两报酬。
甚至是打一拳,砍一刀,也有钱拿。
这不禁令唐少主有些微微惊讶,心中却莫名其妙地萌生出敛财之法:“清清啊,这是好事呀!哪天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来砍本少主一刀,一把就能翻身立命。”
上官清清不置是否,冲他一个鬼脸,便出门而去。
片刻后,从厨房端来了几个烙饼,送到唐西案上。
“吃点吧!不然本姑娘砍一刀,你就死了。”
唐西没有伸手去拿,却是问道:“裘万山有没有消息传来?”
唐西不吃,上官清清倒是自己拿过一个烙饼,就倚在他案旁,啃咬起来:“有!两件事。”
“昨夜袭击你的那几个黑衣人,暂时没有查到底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是城中十大黑帮的人。”
“第二件事,行会那档子事,你打算怎么办?宫里的某位贵人,可是吃了咱商会供应的食材,才出现了病疾。你作为幕后老板,是不是该有所作为?”
唐西的父母去世得早,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有形资产,也就圣上赏赐的那点钱财。
但无形资产却颇有份量,裘万山便是其中之一。
唐西的父母常年在市井做生意,与人和善,仗义疏财,早年结识了一些贩夫走卒,奇人异士,涵盖各行各业,形同莫逆至交。
唐家遭逢大变,随后唐西被送出了皇宫,魏国公府式微,这些义士念及旧日恩情,时常上门照料、接济。
久而久之,唐西因此看到了一个契机。
便将这些人集合起来,因地制宜,成立了“衣食行联合总会”,企图将市井的生意做大、做强。
经过多年的经营,时至今日,行会几乎控制了长安城近六成的粮油生意,和一半丝绸布匹、粉妆金器的市场。
明面上,唐西是官身,而且素来“低调”,不好去做这总把头。
便将裘万山推上了台面,自己则在幕后操控。
裘万山此人,出身江湖,略有城府,也有经营打理的才能。在他的帮助下,行会欣欣向荣,一团和气。
半月前,宫中传出消息,某位贵人吃了行会提供的食材,导致中毒,甚至出现了败血的症状。
主管商贾的衙司,已经下了通牒,一个月内找出问题来源。
如若不然,行会将面临清洗,血洗那种。
唐西微微笑道:“裘万山查不到是对的。京城十大黑帮,有八个是我们的附属,他们决计不会对本少主下手。而依照这几个黑衣人的身手来看,不像是江湖中人。”
“至于,行会的事,我正要说。清清,你去跟裘万山说,叫他今日起,限制京城的食材供应,抬高市价,送入宫中的货物也减半。后面的事,就留给本少主来办,叫那些掌柜们稍安勿躁。”
上官清清不明所以:“抬高市价?你又想敛财?”
唐西白了她一眼:“是敛财没错,但敛财是为了救命,你干不干?”
上官清清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唐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也不再多言,点头离去。
清清前脚刚走,后脚,魏国公府便来了一队宫人。
为首的大太监也不通报就直接进入了院子。
不过,魏国公府好像也没有多余可以使唤的下人。
这栋国公府一直以来,给人的固有印象就是:寒酸、简陋。
“有口谕,魏国公跪听。”
大太监一连喊了好几声,唐西才后知后觉地从后堂的书房中,款款来迟。
“逐令,魏国公唐西,紫极宫见驾。”
大太监昂着头颅,标志性的旱鸭嗓,极具特点。
宣读完口谕后,却没见立即离开,而是冷眼盯着唐西。
朝中素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每当遇上内侍官前来传达旨意,便要奉上一些银钱作为犒赏。
而唐西拜谢完“圣躬金安”后,却呆在原地,也不见有所表示,令大太监有些不悦。
“魏国公,可还有些什么要交代杂家?”大太监不惜出言提醒道。
唐西这才笑嘻嘻摸出一锭银子,塞进对方手中:“劳烦公公走一趟,不成敬意。只是,圣上召见本公,不知所为何事?”
说着,唐西又掏出了一锭银子,加重砝码,企图从太监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大太监眼神一亮,便笑纳了:“圣意难测,莫说杂家无从知晓,即便是知晓,也不能予你明说。不过,今日龙颜宽悦,魏国公倒不用担心吃亏。”
说完,大太监拂袖离去。
唐西微微皱眉:这女皇陛下要见我?
这倒是个稀罕事。
自从六岁那年被送出宫后,唐西便没再见过女帝。
此番突然召见,这是为何?
暂时想不通的事情,唐少主一般不会多费脑筋。
他心中也正好有一个疑惑,要入宫求证,便算是凑巧了。
只是,会不会见到自己那位未过门的公主“娘子”?
不得而知。
说起来,唐西和金枝公主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六岁前时常在一起玩耍,还闹出过不少啼笑皆非的往事。
六岁以前的事,大多数人都没什么记忆,或者说是记忆迷糊。
但,唐少主却记得十分清楚,非但清楚,而且记忆深刻。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还在襁褓之中时,就有了记事的能力。
他是看着金枝公主长大的…准确地说,应该是看着长大到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