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讪讪道:“我……我……”
颜秉正打断她,“老蚌一枚,连癸水都快没了,哪里还生得出来了,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颜秉正,你……你不要太过分了!”常氏被他毫不留情的挖苦刺得满脸通红,尤其看到张氏躲在后面偷笑,气得胸膛都快炸了。
她怎么说也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的颜家,这会儿却被一个低贱的外室取笑,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说错了吗?”颜秉正嗤笑着,丝毫不在意她的愤怒。
他从身后拉出张氏,一脸温柔地抚着她高耸的腹部,“这个就不一样了,大夫说了,这一胎是个男胎,我很快就会有后了,哈哈哈。”
他越说越高兴,甚至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声落在常氏耳中,刺激的她近乎癫狂,冲过去就要推张氏,可惜她手还没碰到,就被颜秉正一把推在地上,摔得一身是泥,发髻也乱了,珠钗掉了一地。
看着狼狈不堪的常氏,颜秉正丝毫没有心疼,反而一阵解气,轻哼一声,居高临下地道:“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许我纳妾,存心想要我这一房断后;还好我遇到了小玉,她也争气,不出半年,就怀上了孩子,还一索得男。”
颜惜玉在一旁听得气不过,讽刺道:“都还没生呢,谁知道是男是女,指不定生出来又是一个女儿。”
“臭丫头,和你娘一个德行。”颜秉正瞪了一眼与自己作对的女儿,明知道他最忌讳这个事情,还要故意说来与他作对,果然丫头片子就是靠不住。
张氏柔柔道:“四爷放心,奴家昨儿个刚进县城去瞧了另外一位大夫,也说奴家怀的是个男孩。”
“好好好!”
一听这话,颜秉正立刻转怒为喜,笑得合不拢嘴,随即又心疼地道:“不是让你好生在家养胎吗,万一路上出点事情,可怎么办?”
张氏娇羞一笑,“有刘婆子跟着呢,不会有事的。”
那厢,常氏就着颜惜玉的手,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由始至终,颜秉正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与张氏絮絮低语。
常氏又气又恨又难过,几番斟酌,到底还是不想真走到和离的地步,她松开咬得发酸的牙齿,道:“颜秉正,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至于这贱人腹中的孩子……”她闭一闭目,艰难地道:“若真是男孩,我答应你带回府中抚养,我也会视他如己出,但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踏进家门。”
去母留子,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张氏骇然,当即泪眼婆娑地抓着颜秉正的袖子,“四爷,不要,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若……若真要这样,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呜……”
“别哭别哭,你这哭得我心都碎了。”颜秉正一脸心疼地安慰着,“你听那婆娘的胡说做什么,这孩子当然要跟着亲娘才好;在这世道,除了亲娘,谁还会真心实意地疼他?!”
听到这话,张氏转忧为喜,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道:“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他们在那里当着自己的面卿卿我我,常氏气得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咬牙道:“颜秉正,我已经一退再退,你不要得寸进尺!”
“长姐,你说他们真会和离吗?”
颜惜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今儿个这出戏可比往日那些千篇一律戏文精彩多了,要是再给点瓜子磕磕那就更好了。
“瞧下去吧,应该八九不离十。”颜惜微淡淡说着,这件事她早早就查到了,之所以一直隐忍不说,是因为念及那为数不多的亲情;但这一次,颜惜玉的所作所为是真的将她惹恼了。
颜秉正对常氏的话嗤之以鼻,斩钉截铁地道:“不用退让,就和离,老子早就受够你了!”
“父亲三思。”颜惜玉扶住大受打击的常氏,哭求道:“母亲与你是结发夫妻,这十几年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父亲看在我与惜娣的份上,莫要与母亲和离!”
“你这个败家女竟还有脸说这话。”颜秉正恼声道:“要不是你,林家怎么会有借口索要长信宫灯?那是我要留给你弟弟,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全被你给败了!”
他越说越生气,那眼神犹如要吃人一般,吓得颜惜玉不敢抬头。
“四爷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林氏一边替他抚胸,一边柔声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宫灯虽说贵重,但到底是从墓室里带出来的,阴气重,留给咱们的儿子未必是好事。”
“也只能这样想了。”颜秉正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瞪着颜惜玉道:“等我与常氏和离之后,你就跟她回你外祖家吧;至于惜娣,她愿意留下就留下,要跟你们走也随她。”
颜秉正此刻对着常氏,连“夫人”都不愿再称一声,可见是有多厌恶。
常氏也听到了这句话,恨声道:“你要与我和离也就算了,连女儿也想赶走,你还是不是人?”
颜秉正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扔下一句“我明日回去写和离书”,就径直扶着张氏回了小院。
常氏冲着紧闭的院门,歇斯底里地骂了很久,也哭了很久,但并不能改变什么,有些话,说了就是说了,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颜惜玉将几乎哭晕过去的常氏扶上马车后,来到颜惜微身前,眼底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就因为一句谎话,你就要活生生拆散了我家,颜惜微,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颜惜微嘴角噙了一缕清冷的笑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还有,拆散你家的,从来都不是我!”
颜惜玉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见她紧咬了银牙,恨声道:“今日之辱,我会好生记住,来日当百倍千倍偿还予你!”
说罢,她登上侯在一旁的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去。
颜惜晴在冲着驶远的马车扮了个鬼脸,嘟囔道:“说起别人来重彩浓墨,自己犯的错就轻描淡写,真是无耻。”
“她一向都是这样的人。”颜惜微收回目光,道:“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