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快的卫嬿婉都来不及阻止。
而花莫见想的是千金难买闺女心头好。
花莫见尤嫌不够,当下直接选了一件店里成衣让卫嬿婉换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卫嬿婉瞬间变得鲜亮了许多。
看到花莫见的态度不疑有假,穿着新衣服在店里来回走了几遭,从畏畏缩缩到迈的开步子,也就一会功夫。
卫嬿婉也觉得自个站在店里有底气了,笑意盈盈的,旁的人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蔓延的喜气。
对待佐禄,花莫见就没有那么宽容了,趁着卫嬿婉沉浸在新衣服的自恋中,在佐禄选好的一堆布料里挑三拣四。
“佐禄啊,你又矮又胖,红色显得你更像矮冬瓜,不如黑色的。”
“这个也不行,你年纪小,穿上身足足老了十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爹我是女儿。”
……
搞的佐禄都不自信了,“额娘,那我穿什么?”
他挑好的布料额娘全否决了。
虽然她清楚的知道额娘讲的都是事实,但是也没必要当着所有人的说出来吧。
卫嬿婉还没进宫,能不能勾搭上皇上还两说,他怎么就感觉自己在额娘心中的宝贝蛋位置不保呢?
佐禄最后只得委委屈屈裁了够做一身衣服的黑色棉布,看着额娘和卫嬿婉兴奋的量体裁衣,分外羡慕。
难得成交了一笔大买卖,掌柜喜不自胜,主动抹零还送了些布头,“夫人,你别看这些布头不起眼,拿回家给您家小姐练练女红也是好的。”
花莫见端着架子,“行是行,我看你柜台底下不还有大半袋的布头,买也买不上几个价,一并送我算了,刚好我拿回家去改成荷包,待年节走亲戚用的上。”
“这…。”掌柜犹豫道,看似十分的为难,随即做出肉痛咬牙的样子,“给您就给您了,您可一定要记得再来照顾我铺子的生意,包您满意。”
花莫见紧追不舍,“好说好说,我家的这几件衣服,掌柜你给我可得排在前头尽早做出来,年节将至孩子们都等着穿呢!”
说完,花莫见没有其它再需要嘱咐的,便掏出银锭爽快的把钱付了。
“您放一百个心,不出三日能做好,到时候我立刻记就让伙计送到您家去,绝对不会耽误您一家穿新衣。”
掌柜登时笑的合不拢嘴哈腰保证,毕竟什么都比不上真金白银来得够味。
花莫见的计较,终于让佐禄和卫嬿婉姐弟俩终于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果然额娘买东西花钱不占点便宜就不叫额娘了。
原主杨氏是买块豆腐也要占便宜的存在,完全不管人家豆腐摊的寡妇老板娘一个人带着孩子,做小本买卖维持生计有多么的不易。
佐禄早已习惯了额娘的另类做派,反正额娘现在省得越多,将来他得到的也越多。
卫嬿婉则是明知不妥,却碍于原主的淫威不敢指出来。
在布庄花费了不少时间,再赶回家去做午饭显然是不现实的,花莫见领着佐禄和卫嬿婉随便找了个街头馄饨摊填肚子。
馄饨摊是一对老夫妻在操持,占据着整条大街的一角,便宜实惠味道好,所以客人络绎不绝,花莫见他们三刚来,就有人吃饱结账走人,幸运的空出了一张桌子,免去了等待的时间。
温热的鲜肉小馄饨,伴着骨汤葱香,初尝近乎鲜掉眉毛,而后滑入嗓子直达胃部,驱走了五脏六腑的寒意,整个人都精神了。
佐禄狼吞虎咽,在他叫第二碗的时候,卫嬿婉还在吃第一碗,不是矜持,而是为维护新衣衫不被汤汁沾染所放缓速度的小心翼翼。
花莫见自己也只吃了一碗,随后在等待两孩子吃饱喝足的时间里,要了一碗免费的馄饨汤小口的喝着打发时间。
原主给她留下的躯壳略微胖了点,近三十岁却有着同龄妇人羡慕不来的满身横肉。
花莫见怕自己再不减肥,没等正大光明过上好日子就嗝屁了。
偏偏她又是迈不开腿的人,所以只能从节食上下心思。
光有外在的物质满足哪够,花莫见领着便宜儿女又去了躺书铺。
花莫见挑出两份启蒙需要用的书籍并笔墨纸砚,正准备付款。
卫嬿婉怯懦着出声劝阻,“额娘,我用不上,您给弟弟买就好了,他是咱们卫家将来顶立门户的男人。”
花莫见大手一挥继续买单,哼道,“等他混出个人样,老娘我指不定早化成白骨,在哪荒郊野地里躺着。”
她买两份一模一样的学习用具是为了心安,书到用时方恨少,不至于若干年以后,哪个孩子埋怨她偏心,耽误了他们的上进。
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原也没有什么配与不配,用不用的上。
她只知道,儿子有的女儿也得有。
况且上辈子卫嬿婉残害无辜,也和读书少缺不了干系,心里没有约束的东西,作恶自然无所顾忌。
还有佐禄混吃等死,读书读了十来年浪费银钱,不说考功名,正经的律法也记得不清不楚,和原主一个鼻孔出气,只会扒着卫嬿婉吸血。
这辈子有她在,佐禄肯定别想像上辈子那样混吃等死摸鱼度日好不快活的日子。
没把书本上的字认清了,休想娶妻生子,否则就当一辈子的孤家寡人算了。
左禄再小也是个男的,尊严受到了刺激,当下拍着胸脯吹嘘,“额娘你别瞧不起人,不就是读书识字,赶明我就背两首诗给你听。”
此话一出,佐禄恨不得打掉自己的烂嘴,瞎逞什么能耐。
万一背不出来,他拿什么和额娘交待。
“乖儿子,是你自己说的,明天日落之前,你没背出来,就别怪额娘心狠了。”
花莫见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佐禄嚣张气焰的机会,马上咬住佐禄不松口。
卫嬿婉看着额娘和佐禄亲密无间的斗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果可以,她也想参与进去,虽然额娘这几日的待她的态度,相较与以往大有提升,可她还是不敢。
回去的路上,他们一行人顺便买了许多过年需要用的东西,米面油干货煤炭。
花莫见想着现在的清朝处于小冰河时期,京城冬日的气温比几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低了去了,室外就是天然的大冰窖,趁着肉价还没搭上年味的顺风车开始疯涨,又买了一小堆的鸡鸭鱼猪羊肉准备回家囤着。
不管过去咋样,至少让卫嬿婉在进宫前过个大肥年。
“额娘,买块豆腐吧,我想吃您做的锅塌豆腐了。”
佐禄对着远处的豆腐摊留着哈喇子的馋样,花莫见哭笑不得,“行,多买几块,今天做个够,让你们姐弟两吃个个,再熬个鱼头豆腐汤暖一暖。”
这孩子以前吃的好东西海了去了,怎么还是一副吃不够的死样,欠收拾。
得了,回头多买两捆柴给他消消食。
花莫见的话,令卫嬿婉心里一暖,额娘提到她了,额娘心里是有她的,她的期待果真没有白费。
不觉间,她把衣服捏皱了一个角。
豆腐摊的老板娘香芽招呼完其他客人,再想收摊躲花莫见已经来不及了。
花莫见和她小破摊子的直线距离只剩下不足十步,只能硬着头皮接客,“卫夫人,您想买点什么?”
香芽心里在滴血,却无计可施,她一个汉人寡妇,在正黄旗包衣的地界讨生活,得罪了一个就等于得罪全部人,自断生路。
大部分人都会体谅她带着孩子不容易,常常照顾她的生意,唯独眼前的卫夫人非要自己半买半送。
自己的豆腐本就卖的便宜,买的多还有送,是薄利多销那一档子的,卫夫人这么一闹,还有个屁赚头。
惹不起躲得起,但十次总还有五六次能被她逮住。
花莫见搓搓手,哈气取暖,“香芽,你给我拿板豆腐。”
老板娘香芽眼神暗淡,僵硬道,“卫夫人,一板豆腐可不少,放久了要坏的。”
花莫见无所谓,“怕什么,现在天气凉,吃不完放屋外冻一晚上,做成冻豆腐吃一样行。”
她固作深沉,“再说了,咱不差钱。”
香芽无语,在心里疯狂吐槽。
不差钱,买个豆腐还要占便宜,欺负她一个寡妇算什么东西,难怪发不了财。
香芽极不情愿的端出一板豆腐,正准备按原主以往压的最低价给她结算豆腐钱。
不想花莫见拍出一两银子,扯着嗓子道,“该是多少是多少,不能因为我们关系近,你就算我比别人便宜,还有啊,之前我在你这一共饶了六十五块豆腐,一起算算多少钱,赶在年前把帐结了。”
香芽愣神,这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是卫公鸡拿假银子忽悠她?
“我赶着回家做饭,不和你废话了,等改天你算好和我言语一句就行了。”
话音落,下花莫见立刻端起豆腐交道佐禄手中,拉上卫嬿婉往家的方向跑去,颇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思在其中。
佐禄端着豆腐进退两难,看着前方越跑越远的亲额娘和亲姐,心一横,脚底生风追了上去。
“唉唉唉,你们别走啊,还我的豆腐……。”
香芽的喊声随风而逝,显得苍白无力。
卫公鸡贯会说大话,打死香芽都不信她能把到嘴的便宜吐出来,这次肯定是拿假银子变本加厉的占自己便宜。
香芽欲哭无泪红了眼睛,当下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她一个人起早贪黑泡豆子磨豆子不容易,怎么会有人只顾自己快活不顾他人死活,况且,况且她还有一个在襁褓里的孩子啊。
抱着最后的希望,她咬上了真假难辨的银子,再一看赫然留下了几个牙印,是真的!!!
老天开眼了,哦不,是卫公鸡转性了!
自己的豆腐不值钱,哪怕加上卫公…夫人今天搬走的豆腐,统共不到半两银子。
一定是上次她听到自己和旁的主雇说起买驴子还差些钱,良心过不去,故意放下钱跑路的。
有了这笔银子,再加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辛苦钱,买驴子足够了。
不管怎么样,这份情她记住了。
香芽说什么都等不到明天了,把孩子托付给邻居家,直奔马市买毛驴。
那是她进一步改善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