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康出了门,花莫见和一儿一女也没歇着,紧跟着往江家的地里去。
江家的地,一半种苞米,一半种麦子,花莫见没急着下地锄草放水浇地。
她先碾碎麦子,放嘴里尝了尝,又掰了一个苞米,饱满且新鲜。
成熟度明显够了,那还干什么活,白费力气。
于是开始割麦子掰苞米,收获总是令人看到希望,充满喜悦的。
田间地头,传出了母子三人的欢声笑语。
他们中午回家吃了早上剩下的粥,简单意思了一下,下午又投入到忙碌中。
城里来来往往人很多,可像江德康这样目的明确,脚步有力的不多。
他刚进城没两步路,被带着玉扳子的大手按住肩膀,拦了下来,“康子,好几天不见啊,上回哥哥说的事,你考虑的咋样?”
来人是赌坊老板的儿子小六爷,人长的膀大腰圆,手里还把玩着核桃,乐呵呵的,和弥勒佛似的,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衣黑鞋的小弟。
江德康笑着说,“哥,俺最近家里忙,俺娘还等着俺伺候嘞,我特地进城来买东西给她补身子的,所以就…。”
之前是没钱,他确实对小六爷的提议心动了,但现在他娘有的是钱,虽然不是他的,但娘能不给他花嘛?
变相富裕的江德康很是看不上赌坊的生意,小六爷的好意他无福消受。
“嗯?”小六爷的笑凝住了。
两小弟一左一右提溜起江德康的衣服,直到他双脚离地腾空。
“干什么,干什么,我让你们动手了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小六爷嫌弃道,解救下江德康。
他十分贴心的给江德康抚平肩头上的衣服,从怀里掏了半天,拿了两块大洋,犹豫的说,“康子,这钱你拿去给你娘买吃的,当哥哥的怎么也要略表心意。”
“谢谢哥,哥真好。”江德康说完,拿了钱赶快跑路,小六爷不知道咋了,无意间瞧见在米铺帮忙的自己,逮着非要认小弟。
他边跑还在想,惹不起还躲不起啊,以后进城他肯定是要乔装打扮了。
小六爷温柔的语气和他粗犷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康子,你慢点,不够再来找哥哥,哥哥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江德康跑的更快了,小六爷的小弟出于嫉妒嘀咕了两句。
声音好巧不巧,刚刚好是小六爷能听清的音量。
看到江德康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小六爷的笑容不复存在,他对着小弟骂道,“没用的家伙,长的不咋滴,天天还盯着别人的一亩三分地,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你们啥时候能长成康子那模样,那身段,我一样对你们好。”
小六爷从小羡慕别人家,一个人一张脸,各有各的不同。
而他全家,从爷奶到爹妈,再到自己和妹妹,长相出奇的一致,腰粗屁股大,一个顶两,说出去不是亲生的,都没人敢相信。
他决心要改变这一切,看到江德康的那一刻开始,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自己人,可不得对他好点。
等天空的颜色向橙色靠近,花莫见三人收割的差不多。
江德康满载而归,加入了收尾工作。
一担担的粮食,玉米杆和麦秆往家拉,等明天太阳出来,直接摊在自家的院子里晒干,可防盗了。
最后,他们还一寸一寸巡逻土地,把散落在土地里的麦子捡起来,哪怕只是一粒。
在这个过程中,有了意外收获,麦田的角落里有几个不深的洞,经过仔细摸索,在其中一个洞里,掏出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野兔子。
“娘,俺想养兔子。”江德花小心的捧着兔宝宝,不肯撒手,冲花莫见撒娇。
等了一会,不见兔妈回来,花莫见同意了,小兔子染上陌生人的气味,很大概率会被抛弃。
给江德花死马当医也好。
反复确认过捡干净后,几人意犹未尽的返回家里。
花莫见他们还能喝点水,喘口气,江德康却要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厨房做晚饭。
没什么好说的,轮到他就是他。
他就着昨天没吃完的红烧肉,掺了土豆,白菜啥的乱炖,在锅边上贴了一圈玉米饼子,快熟的时候,还加了一大把现擀的面条。
面对有油水的饭菜,饥肠辘辘的四人做到了碗空盆空锅空。
等第二天花莫见尝到了江德福的手艺,差点没忍住爆粗口,这煮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米汤上飘着黑色块状物,一股子焦味,简直是浪费粮食的典型,太可耻了。
花莫见顿时没了胃口,为了不打击江德福的自信心,她躲进屋里嚼了两块桃酥,灌了一大杯水,混了个半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