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哇哇哇。”
安陵容的哭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放下手上的活跑到阿狼躺着的房间,生怕发生什么事。
安陵容手上的鸡腿被阿狼咬在嘴里,豆大的泪珠滚落。
她只是想逗逗这个懒猪一样从来到家路就在睡觉的哥哥,把鸡腿放他鼻子边上晃晃。
她前些日子看隔壁的二妞就是这么逗她家狗崽的,她可羡慕了,要是她家肉都难得吃。
好不容易祖母买了好多肉肉吃,她吃的饱饱的,眼前这个又黑又脏披头散发的人又合适,她就想试试逗狗崽是什么感觉。
安陵容承认,刚开始看见他闭着眼鼻子一吸吸地还挺有趣的,等到这个大坏蛋咬了鸡腿肉她就笑不出来,这人的嘴得有多大,两口快把鸡腿咬得剩根骨头。
阿狼呆住了,上一秒他还在兴奋啃大羊腿,听见哭声,他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汉人打扮的小女童猛哭,那激烈程度堪比他们在马背上长大的女孩。
还有,他嘴里的羊腿怎么变成了鸡腿,鸡腿还在小女童的手上拿着,合着,他刚才都在做梦啊,他抢了人家的鸡腿。
安陵容哭得撕心裂肺,阿狼想解释清楚,可嘴里堵着鸡腿肉,只能含糊发出呜呜的声音。
“嗨,我还以为怎么了,一个鸡腿而已,陵容,你听奶奶的话,这个小哥哥好久没吃饱饭了,你今天就让给他吃,明天呢,奶奶给你买鸭腿和冰碗吃,咋样啊。”
花莫见就没把这当回事,把陵容宝宝揽入怀里,温柔地安慰,掏出手绢擦擦她的眼泪和小油手。
小陵容撇着嘴,委屈巴巴的,一抽一抽的说,“好,嗝。”
“这孩子必定是饿坏了,阿雅你去将灶台上温着的粥取来与他喝。”林秀看见婆婆没说,善解人意做主吩咐了阿雅一回,其实这粥也是婆婆说要多煮的。
“是,夫人。”阿雅旋即去了厨房。
花莫见看儿媳能当得住事,也懒得管,拉着陵容去喝药,陵容跨出门口前还瞅了阿狼一眼。
只这一眼,就看进有个人心里一辈子。
阿雅把所有粥都取过来还不够阿狼吃,倒像打开了他的五脏六腑。
阿狼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听得林秀既心疼又尴尬,但她还是废了二斤面粉,快速烙了八张厚实的葱油饼,阿狼三下五除二都吃了才勉强混个饱。
阿狼吃饱后弄清原委,他和秋月妹妹,还有路上认识的阿雅嬷嬷被安家一起买走了,他刚才吃的鸡腿就是主家小姐的,他现在是安家的下人。
好在,阿狼是个机灵的,知道如今的处境,谁给饭吃就听谁的话。
他的力气上来,和大伙一起打扫两个房间,有他的加入,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个空置许久的屋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林秀也觉得一丝安慰,这小伙干活也是真的行,刚才用掉面粉没那么心疼了。
打扫完屋子,洗热水澡,阿雅换上林秀的旧衣躺在床上,身边是早已累得睡着的秋月,柔和的月光洒进房间里,虽然眼见安家并非有多富裕,阿雅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渐渐沉沉睡去。
一墙之隔的阿狼还在回味鸡腿,奇怪,以前也不少吃肉,怎么觉得这个鸡腿肉味道特别好,念念不忘的,不管了,先睡觉,都沦落到当下人,那就要有个下人样,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花莫见就被吵醒了。
“谁啊,谁啊,大早上吃饱了没事干,还让不让老娘睡了,有这力气不去外面跑上几圈,皮痒了吧!”
花莫见下意识推门破口大骂,大清早扰人清梦是有病吧。
“老,老夫人,我在劈柴。”阿狼都傻了,斧头举在半空中,这家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早上还特意早起,转了一圈发现可以劈柴,真搞不懂这些汉人,下人干活多主人家不是应该高兴嘛。
“咳咳,是阿狼啊,安家不兴那么早起床,你该睡就多睡会。”
花莫见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来安家第一晚还没适应。
“是,老夫人,阿狼知道了,您继续睡。”
阿狼机灵地放下斧头,把砍好的柴码起来。
花莫见也没了睡意,整理好床铺,就着粗盐和柳枝简单洗漱。
安家三口在桌上吃早饭,阿雅嬷嬷,秋月和阿狼在厨房里吃。
饭后,弹棉花的匠人按着昨日约好的时间上门,家里的棉花被早该换了。
因着家里又多了几人,花莫见原本要打的六床被子就有些不够了,临时和棉花匠加了四床的数量。
棉花匠哪有不答应的,干他这行不是天天有生意的,除了嫁女儿又舍得的人家,大部分人都是一年弹个一两床替换着用。
棉花匠一眼估摸出棉花不够,林秀带着力气大的阿狼又去买了些回来,顺道买了今天两顿要吃的菜,林秀也难得大方,买了6斤五花肉。
除了要包棉花匠的一餐午饭,要做个肉菜撑场面。
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安比槐今天要回来了,安比每次挑着做好的香料去下面的乡镇,走街串巷叫卖,一次要出去三天,今天刚好第三天。
安比槐为啥不直接在县里卖呢,那就要问原主了,进了原主袋里的钱一分一分都要存着,只进不出,原主也怕安比槐卖不出去亏本,不愿意支援他额外的钱。
安比槐没有大本钱,只能买些普普通通的原料做香料,手艺又没和原主学到家,做出来的东西太过普通,同样的价钱能买到更好的何乐不为,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和安比槐买。
但是安比槐的香料放在安阳下面的乡镇卖的还不错,说是从县城来的好东西,光这个名头就能唬住不少人,往往一副装得满满的担子三日就能卖完。
可这次,安比槐却遇上了些麻烦,鞋都丢了一只,明知卖不出去,仍顶着太阳,在大街小巷里走了三天,卖出去的香料寥寥无几,一副担子挑出去是多重,回来还是多重。
他不敢立刻回家面对他娘的打骂和妻女失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