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娘又闭上眼睛,喘着粗气。
阮连醉紧赶慢赶终于到家了,推开门连忙来到宋大娘的床前。
宋大娘闭着眼睛进气少,出气多。
阮连醉抓住宋大娘的手,红着眼眶,“阿婆,阿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阮连醉往宋大娘体内输灵力,宋大娘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眼神中闪着光。
“醉醉,醉醉,你回来了,又瘦了。”
“阿婆。”
“嗯。”
阮连醉往宋大娘体内输送灵力,宋大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
“别给阿婆输灵力了,阿婆老了,醉醉啊,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
“嗯。”
阮连醉埋着头,眼泪掉在宋大娘的脸上,宋大娘抬起手替阮连醉擦干净眼泪又继续说道:
“女孩子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别伤心。”
人嘛,不劝还好,一劝那眼泪就忍不住。
宋大娘叹了口气,捏着阮连醉的手,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众人,在阮连醉的怀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宋大娘的魂魄一离体,一道黑色的漩涡就要将她吸进去,阮连醉抬起手禁锢了宋大娘的魂体,警惕的看着那个黑漩涡。
这个漩涡以前都没有的。
虽然她并会在其中感觉到危险。
但她不放心。
她还要送阿婆入轮回呢。
是的。
以前人死了,自会进入轮回。
当然她还没了解过沧云有没有阴曹地府。
但以前确确实实没有这个黑色漩涡的。
难道…这跟邪修有关?
阮连醉看了一眼家里的人,好像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这个漩涡,阮连醉眨了眨眼睛看向天空,她似乎看到了好几个缺口,又眨了眨眼睛,天上的缺口又消失不见。
阮连醉记下这一点,把宋大娘的魂魄收起来,等丧事完了再送阿婆入轮回吧。
宋娘等人见宋大娘离世,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哭了出来。
阮连醉情绪恢复过来,但眼眶还是红着,替宋大娘整理遗容。
人是已经不在了,在面前的只是一具尸体,让她难以升起情绪。
可理智上这么说,实际上她很想抱着宋大娘嚎啕大哭。
从前的记忆被一点点勾起,阮连醉的眼角再次湿润起来。
张温书和宋虎红着眼眶出门准备工作,小孩儿们则被宋娘叫出去了。
阮连醉握着宋大娘逐渐冰冷的手,宋娘走到她旁边温柔的道:
“醉醉,你也出去吧,我跟你舅娘要给你阿婆换衣服了。”
“我来吧。”
阮连醉揉了揉眼睛,松开手拿起旁边放在温水里的帕子拧干水分,仔细的替宋大娘净面。
宋娘跟宋燕对视一眼,两人换衣服。
待到换好衣服后,阮连醉将宋大娘放进准备好的棺木里,棺木用的是最好檀春木,人在其中不易腐烂,还能散发香味。
这是宋大娘自己选的棺材。
阮连醉站在棺材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宋大娘后,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想把阿婆复活过来。
可这样阿婆不会高兴。
就这样吧。
天心宗主持了宋大娘的葬礼,来参加的人有不少,虽然宋大娘只是一介凡人。
可她是沧云现在最炙手可热尊者的外婆,光这一点,就有够多的人来参加。
阮连醉穿着丧服,和家人一起将宋大娘葬于天心宗的后山。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把眼神中的悲伤藏了起来。
她做好了会与任何人的分别的可能性。
可为什么心还是好痛啊呜呜呜呜。
她真的不想阿婆死,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离世。
阮连醉揉了揉眼睛,重新恢复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如今,她可以情绪外露。
等走到高处,一点情绪都不能外露,任何情绪,或许都能成为他人刺向自己的刀子。
阮连醉已经成长了不少,她也在逼着自己成长起来。
因为宋大娘的离世,师父们特许阮连醉放两天的假。
深夜,阮连醉坐在房顶上,看着头顶圆圆的月亮,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真的好想嚎啕大哭一场。
说是陪伴家人,可真正陪伴家人的时间却不多。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张璞瑜提着一壶酒出现在阮连醉身边,放在阮连醉的旁边。
“阿姐。”
阮连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嗯?”
“来,喝酒。”
张璞瑜递给阮连醉一个杯子,阮连醉笑了笑接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烈酒入喉,也难压住心底的悲伤。
张璞瑜重新拿出一壶酒,拔掉塞子往嘴里就是倒了一口,埋下头时,眼眶已经红了。
他看向阮连醉,“阿姐,想哭就哭出来吧,不用憋着。”
“我能说我现在哭不出来吗?”
“可以。”
“来聊聊天?咱们姐弟俩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坐在一起聊过天了吧。”
“嗯。”
张璞瑜闷着声音喝着酒,阮连醉嘴边含着笑,看着天上的月亮,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似自嘲一般笑了笑道:
“小瑜,其实我很想把阿婆复活过来。”
“你这样,阿婆不会喜欢的。”
张璞瑜的声音依旧闷闷的,阮连醉端着杯子露在半空中,张璞瑜拿着酒壶碰了碰,阮连醉喝下一口酒,这酒怎么不醉人呢。
她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会喜欢的,所以是很想而不是要,我说要陪伴家人,可是我一样都没有做到。”
“分身在,阿姐就在。”
“唉,算了,不说这些了,喝酒。”
“阿姐,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又走呢?”
“三天后。”
“三天……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做什么?
总是很忙,压力很大的样子,我们是一家人,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是结丹修士,我可以替你分担压力了。
不仅是我,还有爹娘也可以。”
阮连醉哪里不想被人分担点压力走呢。
可是她的路都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件事只有她可以,也只能是她。
家里的人担心她,她明白。
但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把家里人扯进去。
阮连醉看着杯中酒倒映着天上月,她站起身来,举高杯子,风卷着她的衣角,像那即将奔月的嫦娥。
她迎着月光,转了个圈。
“你阿姐我啊,可是消灭邪恶的黑暗生物,维护世界和平的光明代表。”
张璞瑜:?
他姐是不是喝醉了。